第 46 章(1 / 2)

戀戀浮城 蓬萊客 7747 字 8個月前

聶載沉離開後,白成山叫來了劉廣,叫他去廣州把這個消息告知白鏡堂夫婦,讓兩人先籌備妹妹的婚事,自己過些天就帶女兒過去。

劉廣得令,立馬趕回廣州,直奔西關白家。

他到的時候,白鏡堂張琬琰夫婦正在臥室裡關起門來在吵架。

或者更準確地說,是張琬琰在那裡大發脾氣。

吵架的緣由,自然還是白鏡堂之前借出去的一千兩銀子。

前日是柳氏那個兄弟答應還錢的日子,沒想到到期了,柳家的嫂子卻帶著柳氏暗地找白鏡堂求寬限,說是前些時日鋪子裡被大水淹了貴重的料子,錢還不上了。柳家嫂子陪著笑臉求個不停,柳氏跟在一旁,雖然沒開口,卻是滿麵羞慚,眼中隱有淚光閃爍。

白鏡堂也隱約聽說柳氏原先授國文的那間女塾因招不到幾個女學生,這個新學期已經關閉,她現在隻靠著兄嫂過日子了,寄人籬下,見她這樣,回憶過往舊事,未免唏噓,不過一千兩銀子而已,自然滿口答應。回來後,又怕過不了張琬琰這一關,怕她和自己再鬨,索性從彆處挪了一千兩拿回來,說是柳家已經還錢了。他卻沒有想到自己的跟班早就被張琬琰收了,今天一回來,就被張琬琰堵在屋裡責罵,逼迫他立刻過去要錢,否則自己親自上門。

白鏡堂說自己和柳氏早就沒關係了,張琬琰怎麼肯相信,他說儘好話都沒用。想自己出去了人人都敬一聲白爺,回家竟連這一千兩的銀子也不能做主,也惱了,說不過一千兩銀子而已,這些年施舍乞丐也不止這個數了,用不著她過問。

張琬琰怒道:“我是為那一千兩嗎?你心疼她死了男人沒依靠,今天借她一千兩,明天她要是找上來,叫你替他找男人,你是不是自己就湊上去了?”

白鏡堂氣得不行,拂袖轉身要走,被張琬琰死死拽住不放,正不可開交,忽然下人拍門,說劉廣被老爺從古城派了回來找他們有重要的事,張琬琰這才鬆手,夫婦各自沉著臉出來,聽劉廣說完這個事,兩人驚呆了。

“老爺說,這門親事是老爺親自定的。他對聶大人極是滿意,婚事極是看重,叫我轉告少爺和少奶奶,這就預備起來,過些天,老爺就帶小姐回廣州。”

白鏡堂驚詫過後,回過神來,琢磨了下,想起了上次聶載沉救了妹妹父親招他做女婿卻未遂的事。

父親對聶載沉一向器重。雖然這回不知道怎麼回事,聶載沉就答應了,但父親既發話了,也就是說事情已經定下,他做兒子的自然照辦。況且他本人對聶載沉也是很有好感的。所以事情雖然很突兀,但很快也就接受了,點頭說:“知道了,明天就把家裡管事的都給叫來,好好商量怎麼操辦。我就這麼一個妹妹,出嫁自然要辦得風風光光。”

張琬琰一聽,把丈夫和柳氏的那點破事也給丟腦後了,滿心不讚成,但公公表態了,話也這樣壓了下來,又是小姑的婚事,她一個做長嫂的能說什麼?但心裡終究不平,忍不住問:“我小姑她也願意?”

聶載沉雖然也算年輕有為,也救過小姑子,但卻是不知道哪個犄角旮旯地方冒出來的土包子,在她看來,小姑子兩隻眼睛長頭頂的人,還留過洋,怎麼可能看得上。

劉廣笑道:“小姐自然是願意。”

張琬琰有些不信,但也隻能勉強笑:“那就好,那就好,明天我就和鏡堂準備。”

當天晚上,張琬琰在房裡和丈夫商量著該怎麼替小姑子操辦婚事,正說著要怎麼辦酒席,看見阿宣在門口探頭探腦。

“看什麼看?去寫功課!寫完了早點睡覺!要是叫我抓到你再偷看小人書,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張琬琰嗬斥兒子。

“聽話,回屋去,我和你娘有事商議。”白鏡堂見兒子似乎不願走,溫聲說道。

阿宣看了一眼父母,“哦”了一聲,低下頭慢吞吞地走了出去,順手帶上了門。

張琬琰也沒在意兒子了,和丈夫繼續說事。聽到丈夫說另外打通樓上兩個大房間的牆,好給小姑子夫婦修出一套更大的起居屋,哼聲道:“何必這麼多事!不是我說話不吉利,繡繡我還不知道?她起先根本就看不上聶載沉,隻不過後來丁婉玉看上了人,她又覺得不平,這才要爭而已。現在就算點了頭,也是不懂事,貪圖個新鮮勁罷了,等那個勁一過,你瞧著吧,聶載沉他落不了好!爹也真是的,怎麼就當真了。小姑子是年輕衝動不懂事,爹也不為她日後著想。要是散了,不就白白壞了小姑一個名聲!我白天一聽就想立馬去古城勸的,但劉廣說話的那個語氣你也聽到了,我敢說半個不好?你是繡繡的親哥,你要真對妹妹好,就趕緊勸一下!”

白鏡堂被妻子的一番話給說愣了,細細想,隱隱覺得似有些道理,心裡不禁煩惱,皺眉道:“你就話多!繡繡又不是小時候,東西玩個三兩天就丟掉,婚姻大事怎麼會當同兒戲?”

張琬琰冷笑:“說的倒也是。可惜啊,有人都奔四十去了,這種事還是牽扯不清呢,何況小姑這年紀,懂什麼!”

白鏡堂一愣,回過味來,知她這是借機又諷刺自己,忍氣道:“家裡有喜事,我不和你一般見識了。我約了聶載沉明天來吃飯,你給我注意態度!”

張琬琰哼了一聲。夫婦又商議了些彆事,當晚睡下不提。

聶載沉是昨天回到西營的。不過一夜的功夫,白成山要招他為婿的消息就不脛而走,整個西營都為之轟動。他在新軍中頗有威望,眾人豔羨之餘,結伴前來賀喜。方大春陳立等那幫平時和他交好的人更是為他高興。自然了,背後的各種聲音裡,必也少不了幾句帶著酸味的陰陽怪氣話。

聶載沉看起來倒和平常差不多。傍晚,西營結束了一天的日常操練,他衝了個澡,換了身乾淨衣服,準備進城。

昨天傍晚這個時候,白鏡堂派人給他傳話,邀他今天去白家吃個便飯,順便商議婚事。

他朝外走去,和一路遇到的紛紛上來向他道喜的士兵含笑點頭,最後出了營門上馬,進城來到西關白家。

白鏡堂正在家中等他,見他到了,和劉廣等管事一道快步而出,笑容滿麵地將他迎了進去,聽到他開口還是叫自己白公子,握住他手笑道:“怎麼還公子來公子去這麼見外?往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我虛長,都不客氣叫你載沉了,你就隨繡繡叫我一聲大哥。”

劉廣等人都笑了,聶載沉也微笑,依他的話叫了,白鏡堂應了一聲,領他進去,笑道:“快進來吃飯吧,早就預備好了。”

阿宣從屋裡也鑽了出來,仰著臉笑嘻嘻喊他“姑丈”,聶載沉笑著,抬手摸了摸他腦門。

“阿宣!不許給我皮!寫功課去!”

張琬琰走了過來,皺著眉打發走兒子,等阿宣心不甘情不願地噘著嘴走了,轉過臉,上下打量了眼聶載沉。

“少奶奶。”聶載沉叫她。

她臉上露出了笑,說:“剛才鏡堂都說了,自己人了,怎麼還這麼見外?應該叫我嫂子了!”

“真是沒想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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