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上,廣煊獨自一人臭著臉坐在接待客人的廳堂內, 直看得剛從門外走進來的範語蘭滿心納悶:“蕭哥哥不在嗎?”
“等著吧。”他心氣不平地道, 順便瞪了一眼旁邊瑟瑟發抖的小廝,“剛碰灑了茶水, 安哥去沐浴了。”
範語蘭:“……”
廣煊沒提到蕭承淵的名字,但這個說法已經足夠令人得知對方的下落——蕭承淵除了在安明晦身邊還能在哪?
這是江湖上默認的一條潛規則,流雲閣的新任閣主和他的師弟總是同時出現, 至今還從來沒人遇見過例外。這也導致了雖然安明晦不會武功,從不涉足江湖恩怨, 卻依然在江湖上擁有跟蕭承淵等同的名氣。
兩個人坐在這會客廳內閒聊著消磨時間, 一等就等了將近一個時辰,直等得廣煊幾次都黑著臉想要砸了這大廳時,蕭承淵才推著滿臉尷尬的安明晦緩步走了進來。
“抱歉, 久等了。”沐浴本來是很快的, 但是不管他怎麼說師兄都不同意他在頭發徹底乾透之前出門,便拖到了現在。
駕輕就熟地推著安明晦的輪椅停在最上方主座的旁邊, 蕭承淵這才在屬於主人的座位上坐下,抬眼看了看分彆坐在左右兩邊的人, 語氣還是一貫的冷硬:“有事就說。”
安明晦抬起胳膊懟了自家師兄一下, 輕咳一聲:“都是熟人, 師兄你不要總是這樣見外的態度。”
本來就已經非常憤怒的廣煊配合地冷哼了一聲。
蕭承淵沉默了片刻, 看起來像是在重新斟酌言語, 隨後再次開口道:“要說何事?”
從陳述句變為問句, 實在是個一言難儘的進步。
廣煊抬抬嘴角, 露出一個生硬且毫無誠意的笑臉:“這次關於殲滅魔教的武林大會定在半月後舉辦,屆時各……”
蕭承淵:“不去。”
這一刻安明晦十分確信,如果不是廣煊和蕭承淵中間還隔著一個自己,那麼現在肯定已經打起來了。
他抬手安撫性地拍了拍廣煊的肩膀,示意對方的手鬆開刀柄:“莫要動氣,你繼續說下去。”
坐在蕭承淵斜右方的範語蘭看著他們鬥氣的模樣,忍不住用衣袖遮擋著輕笑起來:“都多少年了,二位兄長還是像兒時一樣喜歡打鬨。”
從小到大廣煊都是個暴脾氣,如今聽了範語蘭的說法火氣就更大了:“誰跟他打鬨,我就是看不慣他那副模樣,仗著安哥脾氣好就天天纏著人不放,我非要找個機會修理他一頓不可!”
“你啊……”安明晦輕歎一聲,伸手從衣袖中摸出一包糖,剝開包裹在外的油紙後將其喂進了廣煊口中,隨後又熟練地撚起兩塊糖轉手喂給蕭承淵,“小孩子脾性。”
這都是有數的,他先喂給了廣煊,所以就給了師兄兩塊以作補償,不然這人為了這先後順序的事也能氣上一陣。
眼看著廣煊和蕭承淵兩人都熄了火,各自憋氣地咬著嘴裡的糖塊,範語蘭笑得更歡了,清脆悅耳的笑聲成了此刻大廳中唯一的聲響,隻聽她滿含笑意地道:“這天下也就隻有安哥哥一人能製住你們兩個了。”
“這麼說這還是我的榮幸了?”安明晦搖搖頭,“那這殊榮還是不要為好。說回正事,廣煊你這次前來,是為了勸師兄參加這次集會?”
廣煊臭著臉點點頭,如果不是家中長輩強硬命令,他是怎麼都不願意來蕭承淵這裡做說客的。
安明晦想了想,覺得這兩個人再聊下去可能又要發火,就代替廣煊當了這個說客:“師兄,這樣重要的會議,你身為流雲閣閣主的確不該缺席。”
“如今天寒,此處距五蘊山有七八日路程,你身子不行。”蕭承淵冷著一張臉,看起來是鐵了心要拒絕,甚至連眼神都不看向安明晦,免得自己心軟。
民間俗語中有句話叫作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這句話放在這裡也一樣奏效,甚至要更加簡單。
伸出手去扯了扯蕭承淵的衣袖,安明晦放柔了聲音,以頗為弱勢的語氣低聲道:“我這做師弟的也想一睹師兄在江湖眾人麵前的風采,可好?”
閣主大人板著臉,假裝不為所動。
瘦弱可憐的小師弟這次拉了一下師兄的胳膊,稍微湊上前小聲追問:“好不好,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