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相貌上佳的男子突然在街道上做出如此親密的舉動, 使得過路的行人都忍不住好奇地多打量了幾番, 其中也不乏一些正值好年華的姑娘心中暗自遺憾。
“師弟……”
蕭承淵被安明晦這突然的舉動驚得愣住, 手上還拿著那個小老虎,保持著俯身的姿勢,整個人看起來都有些呆。
“愣著做什麼, 難道還隻許你突然這樣偷襲我不成?”抬起手臂用寬大的衣袖擋住嘴角的笑意,安明晦回過頭, 不再看蕭承淵那難得泛著點傻氣的模樣, “現在時候還早, 我方才聽過路的人說這鎮子上有間茶館,裡麵說書先生講得故事都十分精彩, 師兄可願意陪我去聽聽?”
“至於剛才那第十次的事, 還是等到回了客棧再說吧。”
暫時喪失了語言能力的師兄還能說什麼?隻能直接繞了半個鎮子帶著安明晦進了茶館。
這間茶館頗為雅致,桌椅板凳都擦得很乾淨, 客人不少卻很安靜,隻能聽得到那說書人的聲音, 底下的客人隻偶爾低聲交談幾句, 並不互相打擾。茶館裡的夥計也十分有眼色, 見安明晦坐著輪椅,便一聲不吭地上前挪走了原本放在桌邊的椅子,然後又低聲詢問了他們要的茶點, 便轉身走了。
他們運氣不錯, 落座時一段新的故事才剛剛開始講。
在古代沒有現代那麼多娛樂手段, 得了空的時候到茶館聽聽書, 去園子裡看幾段戲,是大部分人在得了空的時候都樂於去做的事。
桌上擺著一壺清茶,一盤糕點,安明晦靠著椅背聽那說書人講故事,偶爾聽得困了就吃一塊點心,喝幾口茶,也算是愜意。而蕭承淵坐在他旁邊,看起來是一點都沒在意說書先生講了些什麼內容,隻在他杯子空了時動手續上茶水,或者替他整理好蓋在腿上的毯子和身後的披肩,就算偶爾聽上一段,也會很快就轉移了注意力。
“總記掛著聽我講東西,真正講得好的你卻又不聽。”他那些故事有些的確是好故事,但最初經過他的口講出來總要打上幾分折扣,這些年下來倒也練得水平好上了許多,但與專門說書的還是有幾分差距。
“講得一般。”蕭承淵平靜地道。
簡直是在睜眼說瞎話。
幸虧他們講話聲音小,隻互相能聽到,否則怕是要被當成是砸場子的。
故事其實是個很簡單的故事,但從說書先生的那張巧嘴中被活靈活現地講述出來,就格外吸引人。
那是一段關於美人與俠客的故事,主人公少年時有一個兩情相悅的青梅竹馬,數年後少年成長為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英雄人物,而那美人卻是自打生下來便體弱多病,最終未能等到心上人娶她過門,便已病逝。
此時說書人正講到主人公報仇歸來發現心上人病逝的情節,不但語調低沉了下來,就連那聲音仿佛也染上了哀色,聽得茶館中的客人也是歎息不斷,直道可惜了這一段好姻緣。
安明晦聽下來有些感慨,想了想,最終還是忍不住低聲對身旁的人道:“師兄,若我日後有什麼不測,你……”
話剛說了一半,原本坐在那閉目養神的蕭承淵便倏地睜開眼,目光灼灼地盯著他。光是對上那眼神就讓人感到接下來的半句話很難說出口。
“我隻是說個萬一,沒有彆的意思。你也知道我不太信神佛,偶爾說話便有些口無遮攔。”他多加了幾句解釋,但蕭承淵的眼神還是讓人不敢直視,沒有絲毫緩和,“我隻是希望你好好地生活,不要太過難受。”
這話說起來頗為蒼白,因為誰都知道如果真的到了那種時候,那說什麼都是沒有意義的。
“好了,彆一說這種事情就不高興。”安明晦無奈地搖搖頭,倒了一杯茶推到他麵前,“體質擺在這裡,我就算再怎麼養生也不太可能走在師兄後麵,常理之中的事沒什麼可避諱的。”
說完,他又捂著嘴輕輕咳嗽了幾聲,雖然沒太嚴重,但也提醒了蕭承淵他是還在生著病的人。
“師弟,”蕭承淵站起身,略為強硬地道,“該回去了。”儘管是在屋內,但在這茶館裡坐著也並不暖和。
這一次安明晦沒有拒絕,順從地任由蕭承淵帶著自己回了臨時落腳的客棧,進屋後蕭承淵又立刻開始動手脫他的外衣,直接把人脫得隻剩下裡麵的褻衣,然後整個塞進了被褥裡裹得嚴嚴實實,就好像在外麵多留一會兒就會凍壞了他似的。
安明晦哭笑不得地看著蕭承淵麵不改色地拎了把椅子放在床邊,然後拿了本醫書在手裡翻看,光看這架勢,若是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得的不是風寒,而是患上了什麼不治之症躺在床上等死。
“我會醫好你。”蕭承淵的眼睛盯著醫書翻看,沉聲說著,“你的腿也一樣,都會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