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停之後,安明晦就和赤鴉一起散步似的向著山頂前進, 事實上這條路線他們也不是第一次走了, 甚至可以說得上是熟悉。
他仰頭看向近在眼前的封頂, 頗為無奈地道:“即便你喜歡這山,也不至於隔三差五就來逛上一圈。”
安明晦的話音還未落下,就見赤鴉抬手指著最高處的山峰, 興致勃勃地道:“我想和大狐狸在那裡交.配!”
“……”又一次無言以對, 他經常難以理解赤鴉對於這種事情的熱衷程度,以及由此延伸出的各種奇思妙想, “彆胡鬨了。”
不過除了這方麵之外,安明晦也不是不能理解赤鴉對於這座雪山的喜愛程度,畢竟是個有些特殊意義的地方。
今日早上的時候恢複過往記憶的赤鴉曾經隨口說了一句:仙界很多人都特彆頑固, 不好好教訓他們的話怎麼都不會停手的。
這些年和仙界的人糾纏下來,他也算是對此深有感觸了。
第一次來到這片雪山是在他們離開山林的第二年,那時候他們被仙界的追兵弄得有些措手不及,各自都受了些輕傷, 隨後便在解決了那些追兵之後進到了雪山裡。
時隔幾年, 安明晦還能記起那時的情形,雖然起初確實由於被襲擊得太過突然而有些應接不暇, 但也隻是持續了很短的時間。那時候他身上隻是受了一點擦傷,簡單處理一下就足夠了,但赤鴉卻是反應極大——
“流了好多血, 大狐狸你是不是很疼?”赤鴉小心翼翼地扶著安明晦受傷的那條手臂, 力道輕柔得像是生怕用了點力氣就會碰壞他似的, 看起來像是嚇得快要哭出來了,“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注意到他們……你快點躺下,要先止血,還要包紮……”
“隻是小傷而已,不必這麼擔心。”這話並非他有意安慰赤鴉,而是事實如此。傷口本就不嚴重,而他為妖,傷口愈合的速度又要比尋常人類快得多,即使放著不管也一樣會在幾天之內愈合完好。
反倒是赤鴉自己的小腿上被法術劃開了一道血口,不算長,但應該傷得頗深,一直有血液從中緩緩地流出,與紅色的布料混合在一起不算很刺眼,但也不至於讓人就這樣忽視掉。
安明晦本打算先給赤鴉處理傷口,然而赤鴉卻像是魔怔了一般抓著他沒有受傷的肩膀和另一側手臂,在麵前鋪開一層厚厚的毛毯後自己跪到雪地上,難得強硬地拉著他躺在自己膝蓋上,呢喃自語著:“不行,不可以,如果受傷不好好處理可能會死的,大狐狸不可以死,絕對不可以……”
“赤鴉?我真的不要緊,你先給自己止血。”一下子被拉得躺了下來,他見赤鴉的模樣看起來不太對,又格外認真地給他的傷口塗抹藥物,便知道自己這時候大概說什麼都沒有用了,還不如順了對方的意,快些把這點不值一提的小傷處理完。
待終於弄好了胳膊上的傷,安明晦坐起身便看到赤鴉小腿跪著的地方已經洇開了一小片血跡,和地上厚厚的雪層融在一起看起來格外觸目驚心。
“你坐到這邊,我替你處理一下腿上的傷。”見赤鴉還猶豫了一下,安明晦便直接道,“快些,不然我可就要生氣了。”
被他的這一番威脅給嚇到,赤鴉這才戰戰兢兢地挪到了毛毯上,眼眶泛著紅,害怕得不敢看安明晦的眼睛,一直小聲地重複著同一個詞:“對不起、對不起……”
當時他覺得赤鴉這全然被嚇得六神無主的模樣有點可憐,又有些好笑,便一邊包紮傷口一邊耐心地告訴對方沒有關係,自己並沒有生氣。
之後起了風雪,他便背著暫時有些腿腳不便的小老虎尋了一個山洞,在洞口設下些法術後將其當做了臨時的落腳點,他看著難得安安靜靜地乖巧坐在旁邊的少年,笑著打趣道:“在傷口愈合之前,你最好一直都這樣老實,不準隨便走動,也不準變回獸形,不然牽扯到了傷口還要麻煩我重新上藥包紮。”
“我知道了。”赤鴉輕聲答應道,又忍不住小心地伸手拉住他的衣擺,像是怕他會突然消失一樣,“以後不會再這樣了,我會保護好大狐狸的,大狐狸你彆生氣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