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進展得十分順利,如今取得了主角的同意,他隻要之後在諾曼的默許下假裝自己是偷偷從血族這邊逃離的就可以了。
但實在是太過順利了,順利到安明晦忍不住感到一絲憂慮。
他分明記得埃菲特外表看起來是個彬彬有禮的紳士,而與此同時也擁有著超越絕大多數人的智慧,怎麼會隻問了這麼三言兩語就輕易相信他呢?
“……如果您還有什麼疑慮,儘可以提出來。”想了想,他還是補充了這樣的一句。
被鐐銬鎖著的囚徒先生笑眯眯地回答:“沒有什麼疑慮,我完全接受你的意見和解釋,接下來是不是可以商量一下我們該在何時何地彙合之類的事宜了?”
“除此之外還有些事情是我需要了解的,比如你對於血液有什麼要求?每天需要進食幾次?偏好咬脖子還是手腕?喜歡什麼樣的房間布置?”說到這裡,埃菲特苦惱地住了口,稍作考慮後道,“我們的時間可能不太充裕,這些雜事又有些多,那就之後再慢慢商議怎麼樣?現在就先說些比較緊急的。”
突然之間掌握不住節奏的吸血鬼先生腦子裡一片茫然,弱小、可憐又無助地低聲回答:“那好吧,希望您三天後夜裡九點前往布羅德鎮的西門口,我會在那裡等著您。”
“可以,看起來你應該有自己的打算,不過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協助的地方我也很樂意幫忙。”心情頗為愉悅地說完,埃菲特用下巴指了指一旁的刑具架,“那些吸血鬼待會兒就該開完他們的會議了,你現在應該開始對我嚴刑逼供了。”
獵人先生貼心地提示:“力道比上次重一點也沒關係,我其實沒有那麼脆弱。來吧我們可以開始了。”
安明晦:“……”
有時他真想不通麵對這樣積極配合的主角,每次被自己接手之前的原主到底為什麼會一次次地計劃失敗。
***
因為已經有了安明晦這邊的計劃,所以對於釋放埃菲特這件事諾曼決定得還算乾脆,隻是釋放的過程多少有些曲折。
安明晦想不明白一個人類怎麼能在敵營中以如此風度翩翩的姿態把向來以優雅著稱的血族們氣到暴怒。
之前就說過了,埃菲特不僅是個實力強大的吸血鬼獵人,同時還是一個十分重視個人形象和風度的紳士,總是以最為妥帖的姿態出現於各種場合。
但這不是他在手上的鐐銬剛被解開時,就笑盈盈地要求麵前臉色難看的血族們為自己準備新衣服和洗浴間、甚至還以身體虛弱為理由讓血族親王手下的親信親自扶著自己過去的理由。
顯然,在這個場合下安明晦就是那個倒黴的親信,受到了在場其他幾位同僚包含同情的注目禮。
安明晦一隻胳膊上掛著乾淨的衣物,另一隻胳膊則攙扶著腳步虛浮的獵人先生,剛一踏上城堡二樓,就聽見樓下傳來一陣狂風暴雨般的砸東西聲,還有諾曼憤怒到極致的怒吼:“那個該死的獵人要為他的無禮付出代價!!!”
原本埃菲特與他的身量應該是差不多的,但此時因為受傷而不免有些身形佝僂,又虛弱地半靠在他胸口,所以視覺上就顯得比他要矮了一些。
“不得不說,您真是我見過最大膽的人類。”他發自內心地感慨道。
“多謝誇獎,你也是我見過最有意思的血族。”埃菲特毫不扭捏地接受了他的這個評價,含笑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輕佻,“這次為什麼不用你那奇妙的能力治好我了?”
現在還是在城堡內,所以安明晦的回答十分公式化:“很抱歉,一個肮臟低賤的人類還不值得我這樣做。”
“可是你現在正把一個肮臟低賤的人類抱在懷裡呢。”
“……這是親王殿下的命令。”
靠在安明晦胸口的獵人笑得彎起了眼睛,那雙蔚藍的眼睛中除了笑意之外還帶著某些更加意味深長的神色,自言自語似的重複道:“是嗎,親王殿下的命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