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陰與陽(14)(2 / 2)

“著涼了?”陸庭深低聲問道。

“或許吧,近年來疏於習武,自然也就不如早先硬朗,也比當初容易疲乏了。”說著話,他們已經到了儀清宮內,安明晦向著對這邊行禮問安的宮女太監一一點頭示意,並未留人伺候,徑自與陸庭深一同去了儀清宮內修築的池子洗浴。

儀清宮的池水引的是溫泉水,泡在裡麵很是舒適,入了池子後安明晦不由喟歎一聲,靠在池壁上閉目養神。

兩人各自安靜了片刻,安明晦覺得身上的乏意消退了許多,才開口道:“兄長的事……陛下也不必太過煩心,我二人是雙生子的事便是被識破,於我而言也不會再多添什麼困擾了。”

他知道,讓陸庭深今日如此心煩的,一半是因為終究堵不住那悠悠眾人之口,另一半卻是因為今日收到暗衛的彙報,“安明晦”安大公子於三日前擺脫了他們的監視,現下正不知所蹤。

同樣的,他也知道讓陸庭深如此在意的並不隻是雙生子這件事有可能暴露。

“再怎麼說,他也是我的兄長,若是當真有緣再見,我會同他好好說說的。”

話雖這麼說,但安明晦心中卻是不住地歎息著,知道這並非是三言兩語就能了結的事情。

這兩年來雖然陸庭深總是不樂意,但他也還是一直與自家兄長保持著書信聯絡,他於信中每每都強調著自己並未受辱,是自願留於宮中,但看兄長的言辭,卻是始終固執地不肯相信。

陸庭深說自己並未拘束安哥哥的自由,除了靠近京城的地方,隨便他去哪裡都未曾加以管束,這話安明晦是信的,也為此放心了許多,想著若能就此遠離朝堂,讓兄長過上喜歡的生活倒也是件好事。

最初他以為兄長執意要回京是放心不下安府中的其他親人,但時間久了,卻又覺得似乎並非如此。

“朕當初告訴你那人是個瘋子,你還不願信朕。”懶洋洋地伸了伸胳膊,陸庭深把端正地坐在身邊的人一把攬到懷中,雖然醉意已經被這熱氣蒸騰得散去不少,卻還是是、惡作劇般故意壓低了嗓子,“你知道瘋子這時候最想做的是什麼嗎?”

“是回到京城,一刀一刀把那龍椅之上的狗皇帝千刀萬剮,放乾淨每一滴血,然後再把你奪回去,找個鏈子與我鎖在一起,再不見天日,再彆想從我身邊逃開。”說到興起處,陸庭深低下頭在安明晦的脖頸上咬出了一個淺淺的紅痕,自己看著那痕跡就覺得心情好了許多,“若是朕處於他的境地,就會這樣做。”

說完那頗為陰森可怖的話語,陸庭深的話鋒一轉,語調也跟著變得曖昧起來,笑盈盈地趴在安明晦肩頭問:“如何,覺得害怕了嗎,我的安哥哥?”

安明晦沉吟片刻,想想自己過去的世界裡看人常常是不準的,這次不如就信了陸庭深一次。

那這個世界裡他大概也差不多就是這樣死的了吧?

死得次數多了,如今他已然可以平靜地猜測自己這一次的死因,甚至在思索過後還能夠平靜地與身後懶洋洋地掛在自己身上的人道:“有朝一日我若是身亡,陛下也莫要太難過。當初陛下送我的那盆植株如今已經開出了兩朵花,望陛下好好照料它,除非是用於治病救人,否則切不可傷它。”

死一般的寂靜。

終於從自己的沉思中脫離出來的安明晦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他下意識地轉頭看向身後一言不發的陸庭深,便看到了對方那全然沒了笑意的麵容上甚至帶了幾分凶狠,使得那原本俊朗不凡的相貌都變得令人生畏起來。

“安卿,有些話不該說,有些話不能說,你可知曉?”陸庭深聲音輕緩,手下卻是牢牢地抓住了安明晦的手腕,一雙色如琥珀的眸子直勾勾地盯著他,內裡卻是無波無瀾,看得人即使身處溫泉池中也仍不由得通體生寒,“這種話,朕不想再聽見第二次。”

“世間難得如你這樣乾淨的人,有些話朕不想說與你聽,但你也該知道,朕在你麵前可以做個勤政愛民、不理謠言的好皇帝,但朕本就不是那樣的良善之人。”一字一句,陸庭深說得很慢,握著他手腕的那隻手卻又微微顫抖著,讓人分不清他究竟是在威脅還是哀求,“你想保住的東西,就好好活著親自去保。除你之外,朕不保任何人,任何物。”

說錯了的話也沒法再收回去,安明晦隻能無奈地抬起未被束縛的那隻手,輕輕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嘴:“是我失言了。”

說完,他又主動轉過頭輕吻了一下陸庭深的嘴角,溫聲安撫道:“彆再擔心了,庭深。”

陸庭深沒說話,隻抓著他加深了剛才那個蜻蜓點水一般的親吻,原本還算規矩的手也開始四下亂摸,仗著安明晦這會兒由著他,更是變本加厲地與人糾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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