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隻需要保持高水平的信心。”阿洛伊斯的答複又一次讓他沒有預想到,“然後等待疫苗的成功製備。”
“能聽見你這樣說,我很開心,但是阿洛伊斯先生,我覺得你應該適當調整一下說話的方式。”安明晦笑了笑,將花瓶端端正正地擺在了床頭的小櫃子上,“這句話明明可以說得更加動聽的,試試不要總是用直白的命令句式,這樣說起來也會更加簡潔,比如——彆擔心,相信我。”
說完,在阿洛伊斯給出回複之前,他就湊上前親了親對方的臉頰,笑得溫柔又無害,像是一隻軟綿綿的、願意舔舔陌生人的臉頰的小動物一般:“謝謝你,你願意為我而努力,願意哄我高興,願意安慰我,這已經讓我很開心了。”
——那株變異植物或許有一定的致幻性,其病毒攜帶者也會受到相應影響。
阿洛伊斯冷靜地分析著。
否則要怎麼解釋他此刻這種毫無緣由的暈眩感和由心肺處傳來的飽脹麻癢感呢?
***
最近普羅米修斯研究院的天變了。
食物鏈金字塔最頂端的位置終於換了人,不再由阿洛伊斯占據,而是轉讓給了一個溫和無害、正在被囚禁中的年輕感染者
以前就一直隻對科研感興趣的院長最近似乎隱約有走火入魔的趨勢,每天都在實驗室和隔離間兩點一線,一切涉及核心的實驗都由他親自完成,他們這些水平比起院長差了幾個檔次的研究員隻配打打下手。
經常有人在前去送材料或者數據分析報告的時候目睹院長雙手操作著儀器,身後還飄著許多根藤蔓同時控製著不同的儀器進行不同的實驗。
實驗中最忌諱一心二用,這一條禁忌看起來對他們的院長不適用。
而阿洛伊斯每天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越發暴躁。
研究員們以為他是因為實驗進展不順利,其實並不是,他隻是覺得自己的時間太少,不足以用來分配。
他需要大量的時間來進行實驗,尤其是涉及了活體實驗的部分必須要由他親自來進行,同時也需要充足的時間來觀察自己中意的樣本,否則他發現自己會變得情緒煩躁而難以保持高效率進行工作。
除去時間的難以分配之外,無法滿足的求知欲也是令他情緒躁動的源泉之一。
阿洛伊斯知道安明晦的出生日期、身高體重、個人簡曆等等各種大方向上的信息,也知道對方對食物的偏好、習慣性動作甚至不同情緒下微笑的弧度差異,但是這些還遠遠不夠。
更多、更多、更多……
每個獨立的個體都是一個沒有儘頭的數據庫,但唯獨這一個令他無論如何都想了解透徹。
想知道那人生理上的每一處構造,新陳代謝的周期規律,每一個細胞的凋亡周期,每一個神經元的連接方式和其上通過的電流強度。
坐在安明晦身邊陪著人玩遊戲的時候,阿洛伊斯聽見左耳的無線耳機裡傳來了幾聲淒慘的吼叫,那吼叫逐漸扭曲變調,最後已經徹底成為了怪物的吼聲。
——第三號實驗體也失敗了。
阿洛伊斯麵無表情地想著,在心裡計算了一下身邊這人還能保留意識的時間後,決定進一步加快實驗速度。
安明晦手裡的手柄不小心掉在了地上,他無奈地看著自己越發不靈便的手指,實在預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會連玩個休閒種田遊戲都這麼費力了。
一口氣還沒歎完,在旁邊陪他一起種田的阿洛伊斯就湊過來熟練地親了親他的額頭,平靜地道:“不要擔心。”
這一套流程他倒是學得很好,實踐次數也相當多。
搖搖頭示意自己沒關係,安明晦看了看阿洛伊斯的臉色,微微皺起眉:“你,臉色,不好,沒休息?”
他昨晚確實沒怎麼睡,一直泡在實驗室裡。
但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突然想到了一個很好的方案,可以極大程度上解決對於時間分配上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