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賀嶼講完話時, 安明晦就聽見外麵的走廊裡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隨後就看見一個人急急忙忙地跑過教室門口, 然後又踉蹌著一個急刹車又跑了回來,瞪圓了眼睛看向教室裡的賀嶼:“賀嶼!你什麼時候跑這邊來的,外麵都——安、安學長?”
“你好,請問你是?”安明晦溫和地笑笑,站起身回視站在門口的男生, 又順著他的眼神看了眼站在身後依然神色不虞的賀嶼,“是賀嶼的朋友嗎?”
“學長好,我是他室友,叫李程嶽。”一下子站在了校內知名男神的麵前,李程嶽一時間竟然還有點緊張,差點忘了現在是個什麼緊急狀況,“學長你跟我們一起去找個地方躲起來吧, 不知道怎麼回事, 外麵現在有很多……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 而且好像停電了, 到處都打不開燈。”
安明晦點點頭,正要說點什麼安撫一下受驚不小的學弟, 就又一次猝不及防地被賀嶼一把拉了過去,一隻溫熱的手掌蓋住了他的嘴, 低聲道:“過來。”
頂著李程嶽可謂驚恐的眼神被賀嶼拖到教室的角落, 安明晦隻聽見對方低聲問了一句:“你有多長時間沒吃人了?”
懷疑自己聽錯了的安學長:“……?”
“再不吃都要爛了。”賀嶼皺著眉, 在他的眼裡, 如果說站在稍遠處的李程嶽是一個正常運轉的火爐的話,那安明晦就隻剩下一點即將燃儘的火花了,“沒有活人陽氣,你以為你能保持活人樣子多久?”
他看著倒是無所謂,但這人臉上眼看著要開始出現屍斑了,如果被彆人看見了又要牽扯出麻煩事。
劇本裡倒好像確實提過原主的身體在漸漸潰爛,但卻沒提過是因為這種原因,想來原主也不可能想得到自己需要這樣才能維持身體的生機。
“可是就算你這麼說……”他麵露無奈,“吃人也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做到的吧?”畢竟他也還沒修煉到能夠麵不改色地接受這種事情的程度。
從賀嶼的表情判斷,安明晦覺得他應該是在心裡嫌棄自己麻煩。
下一秒,賀嶼將指尖抵在了安明晦的嘴唇上,安明晦就感到有一股十分微妙的溫暖氣息從對方的手指上傳來,不過幾秒鐘就散布到了自己全身各處,使得他覺得整個人都暖和了起來。
大概是這具身體感受到生人陽氣時的本能,安明晦覺得自己很想伸出舌尖舔舔那細長的手指,不過也隻是想想而已,這點自製力他還是有的。
“謝謝,沒想到你身為……身上還會有這樣的東西。”微笑著道了謝,安明晦考慮到不遠處還站著個人,就沒把那些不太好說的字眼回避掉了,“之後如果有時間的話我們再聊吧,我還挺好奇你的一些經曆的。”
賀嶼張了張口,似乎是想要說什麼,但還沒出口就又停下了,大概又是嫌麻煩,最後隻說了一句:“你很有閒心。”
“但是我們得走了。”賀嶼抬起手,原本插在地上的長劍便一下子飛回了他手中,然後他反手刺穿了身後的牆壁,鋒利的刀刃刺入混凝土製成的牆壁之中,卻發出了仿佛刺入血肉般的聲音,“人類總是格外擅長自相殘殺。”
隨著一劍刺下,牆壁突然開始扭曲震蕩,堅硬的材質仿佛瞬間化作了凝膠一樣湧動個不停,看起來仿佛是一個怪物在憤怒地掙紮。而賀嶼的表情都沒有絲毫變化,隻站在那裡用劍牢牢地刺在牆體中,轉頭對屋中的另兩人道:“不要廢話,給你們十五秒,去外麵等我。”
李程嶽隻是個普通學生,這時候當然是已經嚇懵了,所幸安明晦倒是覺得還好,毫不猶豫地轉身邁開腿,抓住李程嶽的手腕就開始快速向外麵跑去。
在離開時,他們還聽見身後的賀嶼打著哈欠補充了一句:“彆回頭,也彆亂喊。”
一直到在心裡默數過十五秒之後,賀嶼才改變了原本一動不動的姿勢,抬起空閒的那隻手捂住了自己控製不住上揚的嘴角和微微扭曲的表情。
刀劍化靈,殺戮本就是他們這種存在的天職與本能,現在受到了這地方異常氣息的影響,更是讓他幾乎難以抑製自己渴望鮮血的本能。
對於血液這種東西,賀嶼向來是既喜歡又討厭的,喜歡是因為身為刀劍的本能,討厭是因為那會弄得很臟,身上黏糊糊的感覺可一點都不好。
他選擇來人類的醫學院也是因為既可以減少麻煩,又能乾淨地切切屍體、切切動物。
身為刀劍化靈卻有潔癖還很懶散,賀嶼也覺得自己大概是個很不稱職的存在,但是並沒有任何想要改變的意願。
手下動作乾脆利落地將那堵異樣的牆壁砍至分崩離析,賀嶼的頭腦中還漫不經心地回憶著剛才指尖觸碰到的那冰涼而柔軟的觸感。
——那個人的血液也會是這樣冰冷的嗎?
感覺想要殺點什麼的衝動還完全沒有平息下去,賀嶼就乾脆反手敲碎了旁邊的窗戶,跳到外麵隨手抓來一個在外麵遊蕩的怨靈,執劍的右手抬起,以快到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讓劍刃反複刺入怨靈體內,用不到兩秒的時間將其徹底消滅。
殺了它們。
殺了它們。
把它們全部殺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