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見聲音低低的,帶一點沙啞,像夏夜微風吹過的海,透著莫名的蠱惑和吸引。
光是這把聲音,寧晚就理解了那些傳聞裡前仆後繼給他送情書的女生。就算是她這樣對帥哥無感的人,剛才有那麼瞬間,頭皮都控製不住的酥了一大片。
暮色下湖水波光瀲灩,一層一層,輕輕緩緩的揚起漣漪。
行吧。
反正也被看到了,寧晚也懶得再藏,索性把煙拿出來,大大方方的吸了一口,挑眉問他:“所以呢,你想怎麼樣?”
淡白色的煙在兩人之間張牙舞爪的蔓延開,孟見雙眼微眯,嘴角勾起不正經的笑:“你猜。”
這種模棱兩可的話讓寧晚很是惱火,她討厭被人威脅的感覺。
“隨你便。”
寧晚不耐煩的去拿學生證,正想還給他,眼波一轉,又改變了主意。
把學生證淡定塞回去,她頓時有了底氣,笑眯眯看著孟見:“同學,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什麼?”孟見好像沒聽清楚似的:“什麼好相見?”
“日……”
寧晚沒過腦,差點就中了他的陷阱。
緊急拉回了“後”字,她緩了緩,抿抿唇,耐著性子保持微笑:
“不妨告訴你,我這個人脾氣不好,你最好彆惹我,否則我可不敢保證會不會對你做出什麼喪心病狂的事。”
“是嗎?”男生輕冷的哼了聲,目光遠眺湖水之上,自言自語道:“你又不是沒做過。”
寧晚皺了皺眉,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聽錯話:“你說什麼?”
“沒。”孟見收回視線,無所謂的聳了聳肩:“我說,我同意你的觀點。”
“什麼觀點?”
男生桃花眼裡滿是興味:“日後好相見啊。”
寧晚:“……”
.
鄭允在牛肉麵店吃麵,知道寧晚要過來,也幫她點了一碗。
幾分鐘後,寧晚敞著校服走進店裡。
她臉上的表情一貫讓人看不穿,氣場極強,走過的地方站著的學生都下意識讓遠了些。
那些讓開的人,有些是怕她,但更多還是服她。
寧晚有一張美到過分的臉,笑時燦爛如花,細長眼尾揚著,說不出的迷人嬌俏。但如果不笑時,那對眸子裡的冷漠生疏也讓人背後生寒,輕易不敢靠近。
嚴格意義上,她不是標準的好學生。抽煙,逃課,甚至還紋過身,在樹成是出了名的我行我素,但無論她怎麼離經叛道,成績始終位列年級第一,逆天超群。
鄭允朝她招手:“這裡!”
牛肉麵剛好送到,寧晚在鄭允對麵坐下來,還在考慮要不要告訴她學生證的事,麵館裡忽然進來兩個女生,不知在說些什麼,笑個不停,非常呱噪。
鄭允不爽的看過去,看清人後眼神立變,靠過來跟寧晚說:
“剛才我聽店老板說了今天中午在門口發生的事。”
寧晚漫不經心的:“什麼事?”
“皎皎啊!”鄭允看著前台那兩個正在點餐的女生,壓低聲音道:
“高三藝體班有個叫安鹿的,中午在麵館門口不小心撞了他們班的班花吳麗莎,吳麗莎就把人扣下來好一頓罵,皎皎剛巧在這吃麵,聽不下去就幫安鹿說了兩句,結果吳麗莎,喏——”
鄭允說著,眼神朝前方示意:“就剛剛進來,紮高馬尾那個。”
“我朋友看到她使勁推了皎皎,差點就打起來,嘖嘖,囂張的一逼。還好那個孟見路過阻止了,唉,皎皎也是,瞎湊什麼熱鬨,藝體班那幫人特社會,招惹他們乾嘛。”
寧晚輕飄飄的朝吳麗莎看了眼,又若無其事的收回視線:“哦。”
吳麗莎和同伴點完餐發現店裡的位置已經坐滿,看了一圈,隻有寧晚和鄭允那桌還能拚兩個人。
她走到寧晚旁邊直接坐下,口中不停抱怨:“哪來那麼多人,煩死了。”
她的同伴坐到了鄭允旁邊,鄭允滿臉的不樂意,張嘴想說什麼,寧晚卻迅速在桌下踢了她一腳,她微愣,馬上會意的埋下頭,老實吃麵。
旁邊,同伴跟吳麗莎旁若無人的聊起天:
“不知道老師怎麼想的,竟然選安鹿上藝術節。”
吳麗莎手撐著頭,神情厭煩:“彆提了,誰知道她哪隻眼睛瞎了。”
“這下安鹿可要出風頭了。”同伴煽風點火:“其實我覺得你跳得比她好……”
正說著,夥計端來兩碗牛肉麵。
吳麗莎從筒裡拿了雙筷子,挑了一口麵到嘴裡,邊吃邊說:
“她就是裝柔弱哄老師心疼唄,我看到她那副怯怯的樣子就來氣,裝給誰看呢?中午要不是那個傻逼多事惹來了孟見,安鹿的臉我能給她扇爛。”
鄭允聽到這,徹底明白了吳麗莎口中的傻逼是指裴皎皎。
她偷瞄寧晚一眼,發覺對方竟異常淡定,好像什麼都沒聽到似的,認認真真的在吃麵。
但鄭允直覺不太妙,以她對寧晚的了解,這種情況下越是平靜,就越是危險。
吳麗莎吃了兩口,端起麵湯朝碗裡吹了吹,忽然動作一頓,問同伴:“那個傻逼哪個班的?回頭打聽打聽,她可能不知道多管閒事四個字怎麼寫的。”
同伴:“沒問題。”
吳麗莎抿抿唇,這才解了氣似的的端起碗。
旁邊一直安靜沉默的寧晚這時放下筷子,微微挺直腰坐正,她拿紙擦了擦嘴,緊接著身體猛地離座,毫無預兆的站起身。
幾乎是她起來的一瞬間,板凳翹起,吳麗莎捧著碗偏向一側倒在了地上。
店裡雖然是長板凳,但寬而結實,不至於其中一個站起來,旁邊的人就會失去平衡倒下去。
巨大的聲響引來店裡所有學生的側目。
吳麗莎手裡的碗連帶打翻,麵和著湯撒滿整個胸前,她半躺著,下巴上還吊著幾根牽連不清的麵條,樣子狼狽又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