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晚自習後,孟見告訴了寧晚安鹿拒絕來參加生日會的消息。
“忙?”寧晚很疑惑,“她爸媽很疼她,怎麼舍得讓她下課了還去大排檔幫忙?”
路上寧晚反複想了很久,直覺告訴她不對:“我覺得安鹿有事瞞著我,她最近總故意疏遠我,微信也不回,找她人也不出來。”
孟見:“……”
“你肚子餓嗎?”他一點都不關心寧晚口中彆人的事:“要不我們去吃點夜宵再回家?”
“不了。”寧晚忽然轉身,“你先回去,我去安鹿家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
孟見拿寧晚沒辦法,知道她是這樣的脾氣,說做就要做,誰也攔不了,隻能追上她:“我陪你一起。”
“不要。”寧晚攔下他:“我覺得可能還是上次吳麗莎的事給她的陰影太大了,我們女生聊天你在不方便。”
看孟見不放心,寧晚又保證:“我十點前肯定回來。”
“……”
孟見拗不過她,隻能幫她打了輛車,“我手機開著,要我來接就打電話。”
“知道了,快回吧。”
寧晚坐的士,一刻鐘就到了安鹿家經營大排檔的那條小吃街。
她來這裡吃過幾次,安鹿的父母人淳樸熱情,每次都不肯收寧晚的錢,他們總說:
“安鹿沒什麼朋友,小晚你多來找她玩。”
寧晚也一直都記得安鹿第一次找她那天怯怯的眼神:
“我能跟你做朋友嗎。”
當時鄭允隨便誆她,讓她幫寧晚去找孟見,她傻乎乎的也不問緣由就照做,那一刻起,寧晚就覺得這個姑娘沒心眼,傻得實在。
既然接受了她這個朋友,寧晚就不想隻是說說而已。
大排檔燈火通明,九點多剛好是客流量起來的時間,安鹿的父母忙得熱火朝天,看到寧晚來了,匆匆打了聲招呼:
“寧晚,你來吃東西嗎?”
寧晚四處看了看,沒尋到安鹿的身影。
“叔叔,安鹿回來了嗎?”
“回來了,在家裡呢!”
“噢。”
安鹿的家就在大排檔後麵一條街的弄堂裡,不到六十平的空間住了一家三口。寧晚去過一次,地方雖小,卻也溫馨從容。
她衝兩個老的打了聲招呼:“那我去找她。”
“好嘞。”
又來了一撥客人,安鹿父母顧不上招待寧晚,身影又投入了油煙之中。
寧晚順著小街走了兩百米,拐入一條弄堂後,看到安鹿家亮著燈。
或許是等家人回來,大門並沒有關嚴,寧晚在門口喊了兩聲安鹿的名字,沒人應,她直接推開大門,輕輕走進去。
“你在家嗎?安鹿?”
寧晚在客廳看了一圈,簡陋的家具,陳舊昏暗的燈光,今天看來,莫名有些壓抑。
左邊的小臥室裡有燈,寧晚慢慢走過去,剛到門口,她便從半掩的門邊看到背對著自己的安鹿。
安鹿微彎著腰,手裡正織著條快完工的灰色圍巾,她神情專注,樣子很認真,絲毫沒有注意寧晚的到來。
寧晚輕聲走到她身後,頓了頓,忽然拍她的肩:“乾嘛呢?!”
安鹿被嚇了一跳,從凳子上站起來,轉身看到是寧晚後才鬆口氣似的拍拍胸口,“是你啊……你怎麼——”
她手裡還拉扯著那條圍巾,話說一半猛地想起了什麼,快速把圍巾往身後藏。
寧晚原本沒太注意,可就在安鹿略顯慌張的動作裡,她不經意的發現灰色圍巾的一角,用黑色的毛線織了一個字母——【J】
寧晚愣了下。
J?
她把視線從圍巾轉移到安鹿臉上。
安鹿看上去很緊張,還有些不知從何而來的心虛,她低著頭,目光閃爍,不斷把圍巾往背後藏。
“你藏什麼?”寧晚好像反應過來了一絲味道,低低的笑了聲,去拿她手裡的圍巾。
“不要!”安鹿措手不及被搶走圍巾,慌道:“寧晚,還,還給我!”
寧晚卻轉身繞開她,把圍巾拿在手裡打量——
安鹿的手很巧,織出來的圍巾細膩柔和,摸在手上軟而溫暖。
顯然,帶著少女萌動的心事。
寧晚凝眸看著那個J,片刻後抬頭,若有所思的打量安鹿:
“J是誰?”
“……”
安鹿身體微微顫抖,手無措的擰在一起。
對上寧晚犀利探究的眼神,她明明一句話都沒說,卻底氣全無,連撒謊的勇氣都失去的徹徹底底。
“嗯?安鹿?”寧晚的音調稍稍提高,人走到麵前:“J是誰?”
寧晚的靠近好像一座沉重的山壓迫過來,壓得安鹿喘不過氣。她分不清寧晚是疑問還是質問,是平靜還是憤怒,她大腦一片空白,囁嚅著雙唇,正不知該怎麼回答,寧晚卻輕輕笑了:
“是靳宸,對麼?”
“……”
安鹿倏地抬起頭。
她眼裡有隱隱濕潤的水光,這一瞬間,有許多情緒從她漆黑的眸子裡閃過。渾濁的台燈映照著她交替湧出的驚愕,無助,不甘,酸澀。
然而種種,最後都悄悄化成一絲鹹苦咽進了心裡。
頓了頓,安鹿唇微弱的動了動,擠出笑容:
“嗯。”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