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成熟的,帶著責任感的冷靜和沉穩。
林若白又囑咐了她幾句注意事項便趕回了醫院,安排老兵接回來後的搶救工作。
上一秒一群人還在說說笑笑,下一秒就都投入了自身的角色裡,緊張有序的展開工作。
飛前工作在十三分鐘後準備完畢,周時力做好航圖,帶寧晚先上了直升機。
這次救援中心派出的是空中救援裡最專業的大型醫療直升機,機艙裡精密的裝置了心電監護,心肺複蘇機,除顫儀等先進設備,可以同時容納6-8人同行。
孟見習慣性的查問了地麵人員的維護情況,確認一切都在短時間內準備無誤後,他跳上飛機。
下午三點半,陽光還有點刺眼。
日間飛行主要還是靠目視,孟見坐在機長的主駕駛位置,扣好安全帶,帶上無線電耳機和保護視線不受日光影響的雷朋黑色墨鏡,邊做這一切,邊啟動直升機引擎。
直升機的螺旋槳葉隨著轟隆隆的引擎聲開始轉動,孟見調整設備,朝耳機裡請求起飛指令。
寧晚坐在斜後方靜靜看著他。
她能清楚看到他工作時的神情,沉著冷靜,堅毅果斷,肩上的四道杠在陽光下泛著讓人著迷的顏色,控製台眼花繚亂的複雜儀表按鈕上,一雙骨節分明的手熟練的在上麵操作。
所有她沒有看到過的那麵都跟著孟見身上的那套迷彩製服散發的淋漓儘致。
寧晚不自覺的有點沉溺進去,心跳微微加速。
孟見把起飛程序操控完畢後,忽然轉過頭。
黑色墨鏡遮住了他的眼神,卻遮不住他嘴角微微漾起的寵溺:“要飛了,安全帶扣好了嗎?”
都說男人認真工作時最有魅力。
寧晚信了。
隻是這樣與孟見對視一眼,她竟然把持不住的紅了臉,好像十七八的少女,第一次認識這個男人,一見鐘情,芳心亂跳。
這太不像自己了,寧晚慌忙垂下頭,鎮定回:“好了。”
孟見卻還是不放心,從前麵伸過手來又仔細檢查了兩遍才作罷。
他轉回身,跟旁邊的周時力說了句寧晚聽不懂的飛行術語,然後推起了操縱杆。
直升機緩緩升空,很快就遠離地麵,朝長榮鎮開去。
第一次坐直升機的人有些會暈機,孟見怕寧晚不習慣,開的時候特彆小心,儘量在最快的速度下保持最平穩的飛行。
他間或的會用餘光打量斜後方的寧晚,剛開始寧晚一直欣賞窗外的地麵景色,過了會再看的時候,她已經閉上了眼睛,好像睡著了。
這次任務出來的急,寧晚根本沒有什麼準備的時間,高空的氣溫略低於地麵,她隻穿了一件針織薄衫。
孟見壓低聲音問周時力:“機上是不是有床毯子?”
“啊。”周時力看了眼身後,頓時明白,指著艙尾小聲回:“在擔架下麵。”
太遠了,暫時夠不到。
孟見乾脆直接脫了外套,讓周時力暫時操控飛機,自己稍稍側身,輕手輕腳的夠過去,把衣服蓋在寧晚身上。
他凝神看了會寧晚,她似乎睡得很熟,長長的睫毛安靜垂在眼前,在高空的陽光下,柔白皮膚上隱約能看到細小的絨毛。
這麼一會的功夫就睡著了,看來失眠是真的好了。
孟見唇角微漾,忍不住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尖。
周時力好奇的問:“見哥,你跟裴醫生在一起多久了?”
孟見轉回身,重新操控飛機。
他們在一起多久了?
孟見也不知道怎麼算。
如果要從自己對她傾心的那一天算起,或許真的已經太久太久了。
他笑了笑,沒回答。
兩人壓低聲音又聊了會彆的,二十來分鐘後,直升機開到了長榮鎮上空。
長榮鎮是百熠縣下屬的鄉鎮,環境優美,從高空視野看下去,風景秀麗,地緣遼闊。
孟見正想回頭叫醒寧晚通知她準備降落,視線稍稍一轉,還未開口,卻先發現斜後方有個黑色的東西正對著自己。
準確來說,孟見半秒後反應過來——
寧晚在偷拍他。
對,不是拍直升機艙內,不是拍高空風景,而是專心致誌的在拍他這個人。
孟見不動聲色的把轉了一點的頭又轉回去,裝作什麼都沒看到,淡淡都跟周時力說:
“醫院附近位置不怎麼好,隻能斜坡著陸。”
“檢查燃油箱。”
他邊說,餘光邊偷偷觀察女人的動作,或許是聽到了孟見的話,寧晚拍了幾秒後停下,收回手機,接著竟然又閉上了眼裝睡。
孟見收回視線,眼底劃過轉瞬的輕笑,沒有馬上戳破她。
很快,直升機在長榮鎮唯一的一家和平醫院附近降落。
寧晚跟著周時力下了飛機,這次的情況特殊,要接的是對國家有重大付出的抗戰老兵,市裡特地下了通知——全力以赴,不容出錯。
孟見在機艙裡目送寧晚離開,穿軍用背心開了一路,說不冷是假的,好在他平時身體強健,這一點寒涼也算不上什麼。
把外套重新拿回來披在身上扣好,扣到第二個扣子的時候他就發現了什麼,頓了頓,重新把衣服脫下來,送至鼻下聞。
他的外套上染了那種特彆淡的香味,似乎混合了寧晚頭發上的百合精油洗發水,還有她身上天然的女人體香,兩種味道交織重疊,隻輕嗅一下,便像一道火竄進孟見體內,霎時又攪得他燥熱起來。
要這麼穿在身上,回頭根本彆指望能安心返航。
孟見無奈的暗罵一聲,把外套狠心扔到艙尾。
深吸一口氣,他擰開一瓶水,剛喝一半,周時力從醫院裡麵出來,神色匆匆的跑到直升機下麵告訴他:
“見哥,出事了!”
“裴,裴醫生跟醫院的人吵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