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吃住都舒服
點。”
這句話倒是真的。
不過唐爍衍沒說的是,京市那群人有空沒空就翻外網蹲唐月舒的直播,一個個裝外國人在她直播間當狂熱粉絲,已經有好幾個人來自薦想當他妹夫了。
因為這個,來找老唐嘮嗑的各家長輩不少,徐家在老唐眼裡,明顯也不是最好選擇了。
他低估了女兒的魅力。
但眼下正主忙事業,剩下那些男人是什麼想法,無人在意。
唐月舒沒跟唐爍衍保證自己畢業後的去向,甚至還沒有要帶堂哥觀賞自己事業領地的意思。
唐爍衍要走的時候還感慨著,看起來有點傷心的樣子。
“你現在是真跟哥有隔閡了,連住哪裡都不打算和我說一聲嗎?”
“不打算。”唐月舒說了實話。
真話向來是有點傷人的。
但唐爍衍也不是這麼脆弱的人。
送走唐爍衍,唐月舒的生活也恢複忙碌,巴黎這邊的華人街已經裝飾上了,不僅中國人愛逛,其他國家的人也愛逛。
唐月舒有天路過的時候才後知後覺想起來自己已經很久沒有來這邊逛過了。
她多數的時間都花費在工作室裡。
除夕的那天晚上,林川吩咐廚師給她做了一桌的菜肴。
不過唐月舒一個人吃不完,乾脆喊了工作室的人過來一起吃,她的員工裡有位留法五年的中國人,吃著吃著突然就淚流滿麵了。
說是好幾年沒吃過這麼豐盛的年夜飯了。
看他喝了幾杯後真情流露,估計很長一段時間都要死心塌地替唐月舒賣命了。
在外麵待久了終究還是有點癲癲的。
當時那個場景可以說是極其具有感染力,唐月舒都有點不忍心了。
其他一起來吃飯的當地員工雖然不理解,但一個個都安慰著對方。
之後她還安排司機將這群喝了酒的人送了回去。
晚上洗完澡後,周圍安靜得不行,唐月舒甚至還想去書房工作一會兒。
但現在好歹是除夕夜,除夕夜還跑去加班,這簡直就是酷刑。
手機上幾個小時前和林川互相說過新年快樂,她其他朋友的消息也一一回複了。
今年的除夕夜沒有再直播,她休息。
這個點,按照港城的時間來說,林川應該睡著了。
然而在巴黎這邊零點到達之前,她接到了林川的視頻。
視頻接通,右上角的時間已經在59分,在林川開口說話之前跳成了零點。
“新年快樂。”林川對她說。
視頻那頭的林川大概在窗邊,外麵的天看著已經微亮。
唐月舒笑了聲:“新年快樂。”
“你是調了鬨鐘這個點醒過來嗎?”她笑著問。
林川沒有否認,他問她:“大年初一有什麼安排嗎?”
唐月舒猝不及防打了個哈欠,隨後誠實道:“打算睡覺。”
大年初一碰上周末,她除了睡覺還能乾什麼?
林川笑了聲:“早上記得起床吃了早餐再繼續睡。”
某種程度上看,林川在麵對女朋友時大部分時間都是寵溺的,她願意睡一整天也沒事,隻要健康就行。
這通電話沒有持續很久,因為唐月舒短時間內打了兩三個哈欠,林川讓她趕緊睡覺。
這一覺睡醒就是第二天的中午,林川說的要起床吃早餐的話全然被拋之腦後。
不過他不在,自然也無從得知。
唐月舒這個周末過得很悠閒,恰逢過年,她也給自己放了小假。
大年初二下午一點左右的時間,林川又給她打來了視頻聊天。
當時唐月舒正穿著運動服在健身房裡跑步,小臉跑得紅撲撲的,接聽視頻時還有點喘氣。
林川那邊是晚上的時間了,視頻裡他穿了一身黑,但是不妨礙他的那張臉足夠吸引人。
“下午好。”林川說。
唐月舒也和他打招呼:“晚上好。”
港城那邊的天氣應該算不上很冷,看林川和在他身邊路過的人的穿著就大概知道。
他不知在哪裡,周圍好像人不少,嘈雜聲挺大的。
“你在哪裡啊?”
林川笑著回答她:“出來走走,順便等下給你看點東西。”
“什麼……”東西?
唐月舒的話還沒說完,林川的鏡頭忽然就翻轉過去,周圍一陣歡呼聲。
她看到手機那頭的夜幕中炸開了一朵朵煙花。
一場煙花秀。
大概持續了二十分鐘。
林川的聲音在一片嘈雜中響起,他說:“想和你一起看煙花來著。”
現在一個在現場,一個在手機裡,怎麼不算是一起呢。
林川那些時不時浮現的浪漫也足夠致命。
煙花結束,唐月舒看到鏡頭裡是路過的陌生人,她開口:“你把鏡頭轉過來,我看看你。”
於是鏡頭再次翻轉,林川的臉出現在屏幕上。
他的模樣其實比起過年前沒什麼變化,就是頭發短了點,大家都有過年前去剪頭發的習俗。
唐月舒沒去外麵的店,她自己拿起剪刀來給自己修剪了一下就算完事了。
“你大概初幾上班啊?”唐月舒問。
“年初八吧,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看到你們都在放假,有點不太平衡而已。”
林川:“……”
這個年其實過起來也千篇一律,和以前沒什麼區彆,林家去年添了一口人,林川的堂嫂又生下了個兒子。
他的堂嫂一邊抱著還在繈褓中的小兒子,一邊還得盯著四處瘋跑的大兒子,幾歲的小孩兒瘋起來讓人無比頭疼,加上堂姐堂弟的兒子們也一起,又是一屋子小男孩。
偶爾堂嫂懷裡的孩子嗷嗷哭,或者是那幾個能跑能跳的孩子起了糾紛,又哭又鬨的。
林川不知這種天倫之樂他爺爺是怎麼看的,反正在林川看來足夠頭疼。
家裡已經熱鬨成這樣了,他們還不忘記催婚林川。
這可能無形中成了過年時長輩的一個活動了,林川有個在上大學的堂妹,悄咪咪過來跟他說:“川哥,你頂住壓力啊,我明年就大學畢業嘞,你頂唔住嘅話好快就輪到我。”
堂妹是個很有個性的人,在過年前特地去染了個紅毛,美甲也做的大紅色,說是要在新的一年紅紅火火,成功收獲好幾頓罵。
他們爺爺也看著她的紅毛不順眼,隻是老爺子中氣十足,還不至於被氣出毛病。
虧得堂妹,新年被念叨的人不止是林川一個。
過年期間,林川點開手機的訂票軟件,有幾次想要訂機票飛巴黎,然而每次都忍下來了。
春節說是放假,但是對於他們這些家庭來說,必要的應酬是不能少的。
林川這也不例外。
雖然大多數時候是彆人來拜訪林家。
林宸這次過年倒是低調做人了,他過年前剛剛搞砸了一個項目,還是林川幫忙收拾的爛攤子。
他都知道抱著自己的小兒子來當好爸爸了。
長輩們再生氣,也總不至於當著他兩個兒子的麵來罵當爹的。
林川不指望對方記著自己的好,林宸的腦子說到底差點東西,太容易喝點酒上頭就聽彆人教唆,這次不知是栽在他那些好兄弟還是女人手裡。
書房裡,林川聽著自己爺爺絮絮叨叨了小半個小時,大概意思是集團的大梁還是得他來挑,他的其他堂兄弟和姐妹們都差點意思。
“阿川,你跟住我學咗咁多,公司嘅事我放心你去處理,但係人講到尾都是要成家立業嘅,”老爺子這麼說著,又補充了一句,“阿爺年紀大咗,唔知可唔可以捱到飲你杯喜酒。”
(阿川,你跟我學了那麼多,公司的事我放心讓你去處理,但是人說到底都是要成家立業的,阿爺年紀大了,不知能不能熬到飲你那杯喜酒)
林川垂眸:“爺爺,我明白您嘅意思,放心。”
這個孫子從小到大都沒怎麼讓人操心過,老爺子是放心他的。
幾個孫子都這麼培養著,但隻有這麼一個在為人處世上最像他年輕時,做事也沉穩,生得一表人才,挑剔些也是正常的。
但太挑剔了也不行。
林川不會在這個話題上和老人家爭論些什麼,兩代人的想法很多都不一樣。
彆說他和老爺子的想法,就是同輩裡麵,他的堂兄弟姐妹裡,各自想法都不同。
譬如林宸那幾個結婚生子進行得如火如荼,林川暫時還沒考慮到結婚,而他的那個堂妹目前為止還是個不婚主義者。
林川不知道她的想法夠不夠堅定,但目前是這樣的。
年過完,大家陸陸續續回到上班的地方,開始行屍走肉般的上班。
林川給下屬包了不少開工紅包。
當然他是
負責派紅包的,真正包紅包的人是他的秘書和助理。
林川順便給自己的女朋友也包了一個。
他時時刻刻惦記著遠在巴黎的女朋友,然後剛開工,有些年前進行著或者還沒來得及進行的項目接踵而來,林川走不開。
加上公司內部外部的一些勾心鬥角,他沒有足夠的時間去看自己的女朋友。
唐月舒作為女朋友並不粘人,或者說他們兩個人作為男女朋友,都不算是粘人的類型。
畢竟異國戀沒什麼好粘的,就算他們彼此在這頭說一百遍想對方了,也不可能說見麵就見麵。
唐月舒要開始準備畢業設計了。
她比起其他人來說優勢有不少,甚至可以說隻要好好準備,想要順利畢業不成問題。
不過正如唐爍衍過年前說的那樣,她確實應該開始考慮畢業之後的去向。
回國自然是要回去的,但是什麼時候回去這一點還值得探討。
如果有必要,唐月舒可以推遲半年至一年再回國。
她在這邊的事業發展得還不算很穩固,今年的一些國際賽事,唐月舒也在準備參加。
有些比賽要求上設計師必須有起碼一個係列的產品麵世或者從業幾年,唐月舒在這一行的資曆還差不少,她挑了自己有參賽資格的比賽。
之後有一段時間,唐月舒又沉浸在自己的設計裡。
畢業設計上,她隨便將自己去年到今年的某個設計拿去用,大概也是可以的,所以對比起來,還是她的比賽更加重要些。
今年的林川比去年似乎也忙上不少,他似乎在逐漸接受家族的各種產業,忙是很正常的事。
兩個人過完年之後的,隻在情人節見過一次。
唐月舒那天從工作室回來,看到茶幾上放著一束花,她便知道林川來了。
林川來得突然。
在唐月舒這裡,她對情人節要做什麼並沒有很深的執念,一個節日,以前很多年也沒有怎麼看重過,即便是談了戀愛,這個節日也不能淩駕在她和林川的事業之上。
整個房子靜悄悄。
這個點已經過了晚飯時間,唐月舒在外麵吃過了,她換了鞋,輕手輕腳地上樓,最後在臥室床上找到了睡著的林川。
臥室裡的燈開的是最暗的光線。
唐月舒走過來,在床邊稍微蹲下,湊近看他的臉。
林川最近的作息看著似乎也不怎麼樣,他眼底下能看到淡淡的烏青。
他平時起碼會等著唐月舒回家,現在睡得這麼沉,這一路大概也沒休息好。
她就著這個動作看了會兒,想要起身先離開臥室,她還有點工作要處理,結果剛起來就看見床上的人有了動靜。
林川睜開了雙眼,他看到了床邊的唐月舒。
“你回來了?”林川開口問。
“嗯。”不知道為什麼,林川開口的那一瞬間,唐月舒還是很詭異地感受到了一種丈夫等待在外工作多時的妻子
歸來的錯覺。
她將這種詭異的錯覺歸結於林川本人實在太具有人夫感。
唐月舒乾脆坐在床邊,她伸手去摸了一下林川的臉,他眼底的烏青、鼻梁,還有下巴上的胡茬,有點紮手了,但也有點好玩。
林川平時出門是很注重形象的,起碼來見唐月舒的時候是這樣。
林川伸手抓著她的手到唇邊親了一口,他說:“我等下就刮胡子。”
“你不刮也可以。”唐月舒說。
大概林川在她這裡的濾鏡愈發深厚了些,她覺得他有胡子的話應該也一樣好看。
“會紮到你的。”林川說。
唐月舒一開始以為他說的是接吻的時候會紮人,結果等她結束工作又沐浴之後,她才知道,他的話裡有彆的意思。
林川雙手抱胸倚靠在牆邊在唐月舒身後看了她好一會兒,不知道在想什麼。
之後不久,浴室裡響起他的沐浴聲。
等林川出來之後,他下巴處乾乾淨淨。
男人有時候是很神奇的物種,洗個澡之後顏值會提升一到幾個度不等。
林川走過來親她,嘴裡殘留著牙膏的味道。
“有沒有看到我送給你的花?”
唐月舒說看到了。
林川說:“那就行。”
他轉身拿來了送給唐月舒的禮物,是一套珍珠首飾。
“在拍賣會上看到的,覺得很襯你的氣質。”
事實上當時拍賣時並沒有林川說出來的那麼平靜,這套珍珠首飾的成色肉眼可見的好,當時現場有另一位珠寶收藏愛好者和林川競價,兩人一直僵持不下。
後麵對方應該是打聽了一下,派人過來和林川說希望他割愛。
拍賣會並不在港城,對方和林川素不相識,隻是看著同樣是不差錢的主。
林川平時並沒有隨便為彆人讓步的習慣,他不缺錢,平時也隻有彆人給他讓步的份。
他沒有讓步,最後還是對麵先停止競價的。
唐月舒對珠寶的喜好很博愛,她基本上什麼都愛。
她親了林川一口,有點愧疚地和他說:“我沒有給你準備禮物。”
這些天忙碌起來,她以為林川情人節不會來的,禮物什麼的郵過去也很沒意思。
林川勾著她的頭發笑了聲:“那今晚聽我的好不好?”
他是很會抓住機會的。
唐月舒後麵回想起來,林川應該一開始就想著給她挖坑,但她當時的思考能力一點點被侵蝕。
昏暗的臥室內,他的手和唇舌一點點掠奪唐月舒的理智。
這些不見麵的日子裡,思念對於情侶來說都是催情劑。
林川在談戀愛上是一個不計較時間和金錢性價比的人,他不計較港城和巴黎來回之間的成本,哪怕在巴黎逗留沒多久就要啟程回港城。
二月份情人節之後,他們又開始了長達幾個月的異國戀。
四月底迎來
唐月舒24歲的生日。
她知道林川會來陪她過生日,在此之前不見麵的時間也很漫長。
直到臨近的前兩天中午,唐月舒接到了林川的電話,在電話裡他很愧疚地說不能過去陪她過生日了。
他爺爺有些老毛病發作了,現在在醫院,預計未來一周身邊都離不開人。
林川的爺爺自然不需要他寸步不離去照顧,護工應該是有的,但這種時候,他再飛來巴黎陪女朋友過生日,很不合適。
唐月舒理解。
不過在她生日當天,公館裡送來了很多東西。
一係列的新款包包首飾和鞋,還有一束花。
這些東西占據了客廳裡的不少地方,這還是林川第一次走這種類似土豪的送禮風格。
幾個牌子的當季新品,隻要是好看的都送來了。
後來這些東西也不是唐月舒收拾好的,管家負責安排人將東西都搬去樓上。
放在另一個空房間裡。
林川的電話大概是在晚上的時候才打來的,他的背景在醫院,眼睛裡有些紅血絲,大概最近也熬了不少夜。
“月舒,生日快樂,”林川笑著和她說,“希望你學業和事業都順順利利,天天開心。”
他說老爺子今天又進了一趟搶救室,一直在忙,現在才有時間給她打電話。
林川沒說很多,但肉眼可見他這幾天應該不好過。
唐月舒和他說了沒幾句話就催他去休息。
林川沒掛視頻,他笑著看著屏幕裡的她道:“我想多看看你。”
他們之間隔著很長的距離,不是說見麵就能見麵的。
說這句話時,林川眼底的笑意不加掩飾,而他的眼睛又實在像是會說話,光是那一眼,都容易讓人陷進去。
四月之後很快就是五月。
唐月舒的精力逐漸往畢業那邊傾斜,她得忙著作品和論文,這段時間過得很快,六月中旬答辯結束,她毫不意外順利通過。
比起其他畢業生,唐月舒答辯結束後的日子清閒不少,她甚至不用擔心自己的去向。
她的工作室今年也開始招收剛畢業的學生,隻不過這部分的工作不是她負責的,唐月舒這個老板隻負責最後的把關。
林川前段時間幾乎每天都要到醫院看望爺爺,後來老爺子出院,他甚至陪著在老宅住了兩周。
他暫時找不到時間去巴黎。
這算是他們談戀愛以來,最長時間不見麵了。
連平時的聯係也不算很多。
七月份的戴高樂機場,唐月舒戴著墨鏡口罩出現,拉著一個不算小的行李箱。
辦完托運後不久,她手裡拿著張機票。
機票上顯示著她這段旅程通往的終點:港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