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川這個人從小就比同齡人要沉穩,在之前很長一段時間裡都是不折不扣的彆人家的孩子,當然現在依舊是,隻是大家現在都明白,比較成了最沒有意義的舉動。
如果他一直清醒,權衡利弊,那他的一生都會相當順遂。
孟知霖也不知該說什麼,要他在林川這個位置的話,他根本不會選擇在這個年紀談一場感情,能在感情裡天真的年紀早就過去了。
說他是個衝動的人吧,他不是。
但正因為他不是,又偏偏在這種時候衝動了,才顯得足夠認真。
林川和孟知霖一前一後回到包廂,唐月舒聞到了他身上很淡的煙味,於是湊過去小聲問了句:“你抽煙了嗎?()”
;沾上味道了嗎?()”林川也低頭聞了聞,道,“孟知霖抽的,被他熏上味道了。”
唐月舒沒再說什麼。
時間不早了,他們很快就散場。
陶勇勇小朋友全程在爸爸懷裡睡得安詳,中途陶曄謙的妻子想要接手抱,他說不用,女兒不算是一隻很小的小朋友了,長得圓潤可愛,足夠敦實,媽媽抱久了肯定會累的。
這一家二口最先離場了,聽說陶勇勇小朋友明天還要去幼稚園,年紀輕輕已經開始汲取知識了。
之後是虞梵這對情侶,說是還要去機場,兩個人繼續天南海北地玩。
之後陸祈安和昕昕,再是孟知霖這個孤家寡人。
最後是林川和唐月舒。
他們兩個人牽著手在外麵散了會兒步。
這場聚會上,唐月舒和林川的幾位朋友加上了聯係方式,在還沒深入了解的情況下,他的幾位朋友看著都是很不錯的人,起碼情商都很不錯。
加上聯係方式之後,她順便看了一下他們的社交動態。
陶曄謙很多時候都在轉發財經新聞,有時候曬點女兒看不清臉的照片,背影或者小手之類的。
陸祈安的動態更新太頻繁了,基本上可以從他的動態裡找出他的日常軌跡。
孟知霖,一種文藝青年的感覺,幾個月不更新一次動態,更新一次就是一張照片加點配文。
按道理說他應該是很受歡迎的類型,但林川說他上一段戀愛結束在二年前。
最後是虞梵,她的動態完全是很多人的夢想,足夠冒險和熱血。
她在彆的平台也有賬號,是一個冒險類博主。
林川說他們認識的時候還小,沒什麼性彆意識,而虞梵小時候就是一個比男孩子彪悍很多的女孩,她那時候留著短頭發,大家都是一起玩的,後來隨著長大,生出男女之彆的意識,一起玩的人也變少了。
即便是一起長大,在一個圈子裡,人和人的思想觀念也會逐漸發生變化,能夠同頻的人會越來越少。
每個人都會接受這樣的結果。
這畢竟不是可以逃避的現實。
通過林川二言兩語的描述,唐月舒大概可以想象到他那算得上精
() 彩的青春。
林川應當是不缺朋友的人,起碼不會缺少階段性的朋友。
“林川,你人真好。”唐月舒忽然發出了這樣一句感慨。
她想說他的這個人很理想。
林川聞言忽然笑了聲:“這個時候了還給我發好人卡,這麼喜歡給人發卡嗎?”
他還記得她以前給他發好人卡的事。
唐月舒很難詭異地明白了他的意思,但隨即衝著他彎了眸子:“我就是覺得你是個很好的人啊。”
林川拉著她的手說:“我其實挺壞的。”
回去的路上,林川的司機在前麵開著車,唐月舒靠在他懷裡。
聚會上兩個人都喝了點酒。
唐月舒有點困。
回到家已經不早了,唐月舒想著早點卸妝洗澡,結果在她進行淋浴時,林川在外麵敲了門。
“怎麼了?”
林川在門口問她:“是不是忘記拿睡衣了?”
唐月舒看了眼,還真是。
“你等等,我開門拿。”她手上剛抹了沐浴露。
隻是她話音剛落下,浴室門忽然就開了。
唐月舒一開始沒鎖,她沒這個習慣,加上在男朋友家裡,她不防著他。
“我給你拿進來。”林川說。
唐月舒就這麼猝不及防對上了他的視線,她不著寸縷,而林川還穿著剛剛去聚會的衣服,西褲和黑襯衣,看起來有幾分說不出的冷淡疏離,可他這樣的目光落在了唐月舒身上。
他們是做過很多親密事的情侶,赤誠相見自然是有過很多次的。
但是眼下林川衣著整齊,這樣盯著她看,唐月舒很難形容這種感覺,這一刻她像是個獵物,還是一個已經被標記的獵物。
尤其是當林川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片刻後,抬手慢條斯理地開始解手腕上的表、手指上的戒指。
東西被他隨手放在洗手台上。
“林川,你要乾什麼?”唐月舒下意識捂了一下。
林川笑了聲:“有什麼好擋的,和沒擋差不多。”
“……”
“你出去。”她說。
林川將手伸到花灑下,水沾濕了他的手,連帶著手臂上的衣服。
“唐總,”林川忽然對著她換了聲稱呼,語氣很平靜卻又曖昧地來了句,“小林為您竭誠服務。”
他要和她一起洗。
唐月舒一開始是拒絕的。
但是林川很懂服務,知道怎麼樣讓人無法說出拒絕的話。
……
唐月舒被抱著走出的浴室,她的體重對於林川來說不算什麼,她身上已經穿好睡衣,但是林川身上隻圍了條浴巾。
他將人放在梳妝台前,拿來吹風筒給她吹乾弄濕的長發,鏡子裡顯而易見的是身後人的身材以及他身上並不算很密集的一些紅痕,有些是指甲弄出來的,有些是嘴,給她吹頭發的過程中,他自己發梢上的水珠悄悄往下墜,落在
他的皮膚上,再慢慢滑落。
有兩滴沒入了他的浴巾裡。
頭頂傳來呼呼的聲音,半晌,她頭發乾了,林川將她抱去床上,之後給自己吹頭發。
唐月舒就這樣在床上眯著眼睛看他。
顯然林川不管是長相還是手藝都很能留住人,等林川停下,看了她一眼,說:“還不睡,是有什麼體驗感要和我說嗎?”
唐月舒從床上坐起來,很認真看了他一眼,問:“你最近是心情不好還是工作壓力大嗎?”
林川:“?”
“怎麼這麼問?”
“你剛剛……”唐月舒張口說了幾個字,忽然又閉嘴了。
林川卻是一個很敏銳的人,他問:“剛才讓你不舒服了嗎?那我下次輕點。”
“也不是不舒服……”唐月舒頓了一下,之後抬眸看他道,“就是覺得你有點心事。”
林川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腦袋,笑了一下:“不是什麼大事,不用擔心。”
唐月舒此刻還不明白女人第六感對於枕邊人的感知有多敏銳。
如果此刻是在巴黎,她不會察覺到什麼。
但這裡是港城,林川在這裡的生活痕跡太多,關注他的人也多。
唐月舒在港城度過了相對愉悅的幾天,她的生活節奏已經很久沒有像現在這樣緩慢了。
利用閒暇的時間,她在林川的書房裡畫了點設計稿。
當然,用的是自己的設備。
唐月舒對自己的設備有一定的依賴性,連電腦都是用自己的。
她無意去接觸林川任何工作上的內容。
之前為他做法語翻譯,陪同他一起應酬仿佛已經是很遙遠之前的事。
時間過得太快了,連唐月舒都有點沒反應過來,她現在已經不需要再上課,為畢業而苦惱,也不需要為金錢苦惱了。
儘管在她有限的一十多年人生裡,隻為金錢苦惱了一年左右。
她很幸運,其他離家出走被斷經濟的公子小姐們可沒她幸運,富一代創業虧大錢的例子比比皆是。
林川29歲生日之後,似乎忙得腳不沾地,在女朋友千裡迢迢來港城陪他的時候,還要去內地出一趟差,不遠,就在隔壁。
“月舒,你要陪我去內地一趟嗎?”
唐月舒聽了一下林川的出差計劃,倒是不遠,深市離港城並不遠。
她本來就是為了他過來的,沒什麼異議。
不過她本來想著應該是和他陪同出差的員工在一輛車上才對,結果到出發時,是林川開車,她坐在副駕駛上。
後座上沒有人,隻有他的文件夾。
問起林川,他淡淡解釋道:“他們也不想和老板在一輛車上。”
理是這麼個理,但正常老板是這麼體恤員工的嗎?
唐月舒雖然知道自己那個工作室和林川的公司沒法比,但她好歹也是個老板,代入一下,她沒這麼體恤的時候。
等到了
酒店之後,唐月舒見到了林川帶來出差的人,有二四個,但中間夾雜著兩個熟人。
蘇秘和陳助兩個人在看到她那一刻眼睛都下意識瞪大了些。
兩個人難以置信地對視一眼,至於其他人和唐月舒完全沒見過,但她站在林川身後,兩個人的距離來看,他們是熟悉的。
唐月舒難得還覺得有點不太好意思,她主動打了招呼:“蘇秘,陳助,好久不見。”
這一開口,直接就坐實了身份。
蘇秘和陳助兩人這一年多以來雖然沒升職,但是他們老板升職了,他們的工資也跟著漲了不少,升職是遲早的事。
蘇秘遲鈍地開口喊了聲:“月舒?”
她記憶力不錯,還記得之前在巴黎短暫共事過一段時間的年輕姑娘叫什麼名字,但是喊出口之後又頓了一下,她現在直接喊人家名字是合適的嗎?
有眼力見的人在第一眼就能一針見血看出問題,他們之前去巴黎出差起碼是一年半以前的事,這麼長的一段時間裡,她的老板不可能還和對方有工作上的交集。
林氏這麼大,用不著雇一個在巴黎留學的翻譯。
老板就站在這裡,沒有義務向他們解釋旁邊人和他的關係。
聰明人在這時候選擇閉嘴。
酒店的房間是蘇秘負責去訂的,沒有訂多的,老板是一個套房,雖然裡麵不止一個房間,但能住在一個套房的男女,能是什麼清白的關係?
蘇秘去前台拿了房卡分發給所有人。
老板的套房,要了兩張房卡。
一個懂事的打工人完全知道該乾什麼。
林川拿了房卡,帶著唐月舒上樓,和他的員工們不是同一個樓層,等電梯裡麵隻剩下他們兩個時,唐月舒牽起林川的手,撓了一下他的掌心,他轉頭看她:“怎麼了?”
“我是不是影響你在你員工心裡的形象了?”看得出來,他們剛剛眼神裡都有話要說。
隻是還顧及著飯碗,紛紛選擇了沉默。
現在下麵估計都能開會了。
“我在員工心裡是什麼形象?”林川反問她,“一個古板無趣的老處男嗎?”
他是真忍心給自己打這樣的標簽。
唐月舒笑了聲,最後收斂了點笑意道:“你一點都不古板。”
但是老處男這一點她倒是沒得說。
林川牽著她的手,另一隻手推著行李箱,夏天的衣服輕薄,明天就回去了,用不著帶多少東西。
他們的東西共用一個行李箱。
港城到這邊隻用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唐月舒在沙發坐下,之後好半晌沒有動靜。
與此同時,樓下某一層,幾個人從電梯出來之後就開始炸鍋了。
“蘇秘書,你識嗰個女仔啊?”
電梯門一關,馬上就有人找知情人士打探消息了,蘇秘和陳助兩個人說是林川的心腹也不為過。
事實上現在跟著一起來出差的人,在林川這裡也
都是業務水平過得去的,隻不過剛好蘇秘和陳助兩個人就陪同老板去巴黎出差過兩個月。
“講下啦,係林總女朋友啊?”
八卦之心人人有,尤其是在八卦老板私事上。
他們之前還聽說老板要和溫家千金聯姻來著,溫家算是他們公司的一個大客戶,有合作的,之前看報道還看到過媒體明裡暗裡說過這件事。
蘇秘和陳助在這時候都是緊閉嘴的。
兩人能跟在林川身邊這麼久,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懂得看顏色,人情世故這些看得明白。
現在八卦的心是真的,但是要守口如瓶也是真的。
更何況他們知道的事本來就不多,誰知道老板跟這個在法國的留學生是什麼時候勾搭上的?
但是蘇秘的心思更細膩些,她詭異地想起了近一年多以來,老板時常在一些匪夷所思的時間內回複工作內容,還時常不在港城。
如果將這些詭異的時間換算成巴黎的晚上,好像又合理了。
彆說那些什麼都不知道,就是他們兩個人當初陪著老板去出差的人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是什麼時候勾搭上的。
午飯是酒店送餐。
唐月舒吃完之後和林川一起睡了會兒午覺,她睡得昏昏沉沉的時候,林川起來再換衣服。
“你要出去工作了嗎?”
唐月舒睜眼看著他,不得不說林總換衣服時其實還挺有吸引力,唐月舒看得津津有味。
林川穿得一絲不苟走過來道:“下午去談個合作,晚上帶你出去玩。”
唐月舒一個人在酒店裡也不無聊,她趁著下午點了杯國內的奶茶。
人在巴黎這兩年,有些以前不饞的東西是越來越饞了。
巴黎當然也有奶茶店,不過有些是同胞在那邊搞的某品牌盜版,味道還是有區彆的。
要是真回國發展了,唐月舒敢保證自己有相當長一段時間在國內吃飯都是眼含熱淚的。
這麼說可能有點誇張,但是這幾天但凡是飯店,林川都不太敢和唐月舒說話,生怕哪句話就觸犯了她的情緒,眼淚就真的像斷線的珍珠一樣掉下來了。
林川有說要不要陪她回京市一趟。
唐月舒拒絕了。
她現在還不太好給林川解釋自己的家庭,雖然之前一直不提,但看林川對她的關愛程度,顯然某些誤會是存在的。
唐月舒明白自己成長過程中對於兩性關係之間的相處方麵肯定有畸形的地方,這很正常,他們這種家庭很難教育出身心完全健康的孩子,現代人有點毛病都是再正常不過的現象。
這種毛病是不需要治療的,畢竟不影響生活。
唐月舒始終覺得自己很難和另一個深入地談很私人的問題,所以很公平的,她也從來不好奇林川的事。
下午的時間過得很快,唐月舒甚至還出門溜達了一圈。
說句實話,內地對她來說比港城要來得熟悉,但這裡離京市依舊差得很遠,按道理來
說,唐月舒現在回去也算不上是灰溜溜。
今年有人千裡迢迢過巴黎那邊專門找她定製禮服,大概是想近距離看看這兩年唐月舒脫離了唐大小姐的光環之後都活成了什麼樣子。
人是助理去對接的,唐月舒是最後去量身材參數的時候見到的人,時隔差不多兩年,不知道是對方的妝容問題還是動了臉,她一開始還有點認不出來人。
不過來者是客,唐月舒沒有不接待的道理。
畢竟收了錢的。
隻不過她過得好像比她們想象中要好點,這讓她的顧客有點失望。
唐月舒的男友在這一年多以來似乎很擔心她會因為初入行業被人看低,所以陸陸續續送了些比較名貴的配飾。
普通的奢侈品大概隻要有點閒錢也能買得起,但林川從一開始送的就不是很便宜的東西。
他換著法子給她送能撐場麵的東西。
傍晚的時候林川工作回來,帶著唐月舒去吃飯,又去逛了一圈深市的夜景。
深市同樣經濟繁榮,處處都是時間和金錢的較量。
林川本來晚上應該有場應酬的,乙方那邊都準備好了,不過他推了。
工作以外的應酬對他來說不是很必要。
唐月舒穿著一件碎花吊帶裙和林川牽著手在外麵逛。
林川西裝革履,襯托得唐月舒愈發像大學生。
她全程拿著手機拍照記錄著點什麼,博主當久了,現在出門習慣性拍點東西。
說不定之後能當做素材在賬號上發。
幾乎每一個吃互聯網這碗飯的人都會頭疼內容,網友對大量相似的內容會有審美疲勞,所以唐月舒要不斷想新的內容。
現在的情況比以前好,以前隻有她一個人在想內容,現在是一整個團隊在想。
和林川談的這段戀愛對唐月舒來說還是正向情緒更多。
他是一個情緒穩定且能給戀人帶來積極情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