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枝頭,賀嶽從淩天那裡出來,直接來到了主帳,“爹。”
賀正德聞到兒子身上淡淡的酒味,皺眉道,“又去淩一那裡了?”
“爹……”賀嶽無奈,“淩一的人品和氣度都沒得挑,又救過兒子的命,您就不要對他抱有偏見了。”
“明淵,防人之心不可無,爹到現在都沒查清楚他是誰的人。等爹走後,十幾萬大軍就要交到你手上,你是主帥,再不能這般沒有防備心了。”賀正德將滿是老繭的大手搭在兒子肩頭,重重地按了按。
賀嶽這次沒再反駁,沉著臉點了點頭。
西北風肆虐的時候,懷遠大將軍終於帶著三萬士兵啟程,而西北的戰事,也因為寒冬的到來變得頻繁起來。戎人冬天食物匱乏,隻能靠著燒殺搶掠獲得物資。
淩天擔心燕京那邊的事情會有變,於是提議主動誘敵,他們派人偽裝成大型商隊,在戎人經常出現的城池附近活動。
戎人果然上當,三日內就派出了一支上萬人的馬隊過來。
賀小將軍見敵人步入包圍圈,當先一騎殺了出去,“殺——”
戰鼓驟然敲響,氣勢洶洶的虎賁軍像下山的猛虎一樣,衝著戎人撲了過去。
淩天一拉馬頭,側身避過一個戎人將領砍過來的大刀,然後反手一劍,直接讓敵人梟首。灼熱的鮮血濺到淩天臉上,他昂首望對戰最激烈的方向望了望,擔心老皇帝派來的殺手會趁機動手。
果然,己方士兵裡突然射出了一支暗箭,“小心——”
淩天抓住賀嶽的衣領,兩人一起從馬上摔落,淩天就地打了一個滾兒起來,衝到賀嶽身前,一劍擋開殺手揮來的利刃。
“是你!前定南王世子什麼時候進入虎賁軍了?”身穿士兵服飾的殺手正是後來接替淩天的世家子,他一眼就把淩天認了出來。
不管認不認得出來,他都是要殺了淩天滅口的,因此沒等淩天反應,他已經提劍殺了上來,“今日本統領倒要看看,是你武藝高強,還是本統領更勝一籌!”
淩天根本懶得理他,這人連原主都打不過,更彆提他了。幾招刺死殺手,轉身回到從剛才就一動不動的賀嶽身邊,“賀小將軍,賀小將軍?”
淩天將人翻過來,這才發現他手臂上有道不淺的傷痕,應該是被箭鋒劃過所致。可問題是傷口呈青黑色,箭上應是抹了毒!
此刻見到情況不對的胡遠等人已經圍了上來,“小將軍怎麼了?”
淩天道,“中毒了。”
他們之前聽到淩天呼喊,是看到暗箭射出來的,因此也沒懷疑,隻焦急地道,“快把小將軍弄回去!”
“軍醫呢,軍醫在哪兒?”
“那殺手呢?他身上說不定有解藥!”
“該死的戎人,竟然派了內奸過來偷襲小將軍!”
淩天搖頭,“不是戎人。”又指著地上的屍體道,“我在燕京見過他,他是皇上親自任命的禁宮侍衛統領。”
“什麼,侍衛統領?”“皇上的人?!”
一眾將領麵麵相覷,都有些將信將疑。
此刻交戰已經到了尾聲,地上到處都是戎人的屍體,就算沒死的也渾身浴血,搖搖欲墜。淩天順勢接管軍權,一麵命人打掃戰場,殺死漏網之魚;一麵讓人將賀嶽和那殺手的屍體都抬回去。
不止如此,他還要派人搜查附近的城池和村莊,把殺手的同夥找出來。
淩天這段時日已經跟眾人混熟了,當兵的將領大都耿直,淩天又是天生的領袖,身上又有股讓人信服的氣質,眾人不知不覺都開始聽他指揮。
淩天忙完一切,連水都沒來得及喝一口,就鑽進軍醫帳看望賀嶽,“賀小將軍怎麼樣了?”
軍醫表情凝重,“不知道是什麼毒,賀小將軍一直昏睡不醒,我用普通的解毒藥根本不管用。”
“殺手身上搜出什麼沒有?”
胡遠等人搖了搖頭,“除了一把匕首和一個火折子,連個能證明身份的東西都沒有。”
淩天皺眉,賀嶽現在這樣,找到同夥也來不及了。
他想了想,“附近村子裡有沒有養牛的,弄點牛奶回來,給賀小將軍灌下去試試?”
和牛奶是現代最普通的解毒方法,他也束手無策,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軍醫也沒彆的辦法,隻能答應試試。
灌牛奶加上軍醫每天藥物針灸,雙管齊下。幾天過去,賀嶽人沒醒,但臉色倒是好了很多,軍醫喜道,“有用,小將軍有救了,多虧了淩將軍的法子!”
有些腦子靈活的將領本以為淩天要趁機奪權,就不會救小將軍,但淩天偏偏救了,他們也鬨不明白淩天想什麼。但經此一役,將領們對淩天都信服了很多。
燕京城裡,慕容白謹遵淩天的吩咐,時刻站在太子身後,對端王黨鬨出的動靜權當不知情。
端王以為自己勝券在握,沒多久就聯合靖王,還有五城兵馬司指揮使一起逼宮。原來五城兵馬司指揮使表麵是老皇帝的人,私下已經被端王說動了。端王又是送美人,又是承諾事成之後分封爵位,指揮使自然沒能抗住。
可惜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老皇帝早已經步下了天羅地網,就等著他們來鑽。
儘管早就從淩天口中得知父皇的謀算,慕容白還是驚出了一身冷汗,走出染滿鮮血的宮牆的時候,端王和靖王的痛哭和求饒聲似乎還縈繞在耳邊……
不過開弓沒有回頭箭,他到了這步,已經彆無選擇,他隻能相信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