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霜坐下,搖了搖頭,不緊不慢道:“我還不老,眼神依舊好著呢,就是周瑞家的沒錯。隻是她怎地見了我跟老鼠見了貓似的,也不上來行禮,隻一味躲我?”
王氏見瞞不過,乾脆破罐子破摔,歎了口氣道:“這事兒還請嫂子原諒,原也不知是誰弄了塊玉來,在我出生時放在那繈褓裡。穩婆又不清楚,隻當是二子出生時帶的,傳了開來。
“老太太最不喜歡這些裝神弄鬼的事兒,便氣急了,讓老爺把我那些陪嫁都給綁了發賣了。可這周瑞家的,碰巧不在,又不知情,我這才瞞了她下來。
“嫂子,求嫂子為我美言幾句。你也知道,咱們這女人,嫁了進來,身邊若是每個知心知底的人,日子有多難過。”
邢霜自賈亮說過那賈雨村的事後,也明白有些人放在眼皮底下才最安全,至於這個周瑞家的,隻要她不把寶玉出生帶玉這種話隨便傳出去,放她一馬也不是不行。
於是她笑著安撫王氏:“我當是什麼,原是這事兒?要我說,當日老爺那番做派我也是極不讚成的。這當媳婦兒的,說是主子,可始終還是娘家帶來的下人更貼心些。
“隻是這事兒惹了老太太,那周瑞家的還是彆放她進院子裡的好。不然被老太太瞧見,我莫說為你開脫,就是我跪在地上求老太天,隻怕都攔不住她老人家的怒火。
“且她如今女兒都嫁人了,再不適合貼身伺候了,隻叫她管著你外頭的事也就罷了。你若無人可用,叫那周瑞家的給你尋幾個可靠的丫鬟進來就是,她尋來的人,你總放心得下的。”
邢霜這一番話,倒是說到了王氏的心裡去。這曆來嫁了人的女人,是不讓進來貼身伺候的,奶娘另當彆論,可奶娘也隻在小主子還小的時候能進屋來,主子成年之後,也是住在外頭,時不時進來看兩眼就是。
若是以前,邢霜隻怕要拿了周瑞家的,去賈母跟前邀功了。可現在她不但替王氏瞞了下來,還替王氏出主意,這就讓王氏有些意外了。
王氏狐疑的看著邢霜,邢霜感受到她的目光,淺淺一笑:“有些話,說了怕弟妹不信。咱們這做妯娌的,本就該擰成一股繩。說到底了,這男人能靠得住?婆母能靠得住?始終不是親生的,再好也隔著心。”
王氏還是不信,隻訕笑著不答。
邢霜又道:“我才進門,便有想跟你親近的意思。隻是你看不上我,我也年輕氣盛,不想那熱臉貼了冷腚,才有這許多的誤會。
“我也知道,因為我,你受了不少委屈。可你仔細想想,是我主動挑事不成?幾次下來,我有心解釋也知道解釋不清,且我若常去你那敬義堂,被人知道,還不知要說些什麼。
“如今咱們來了莊子,走動方便了,這才有機會與你細說。我倒不求彆的,隻求咱們相安無事便好。你也省心,我也不必麻煩,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