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樂的嘴巴都合不攏了,親自看著小王太醫寫完藥房,又親自送小王太醫到二門處,最後轉回清遠居,卻又站在內間的門簾外,不敢進去了。
聽著裡頭女兒和老二媳婦兒在那兒恭喜,賈母心裡又是愧疚又是難過,想起老大媳婦才進來時,跟自己何等親近?如今卻被自己一點點的磨沒了,她就後悔莫及。
邢霜這頭跟賈敏王氏說笑了幾句,突然想起什麼,問賈敏:“那尤氏如何?你可見識到了?”
賈敏正要說點客套話,可一想到母親,她決定實話實說。
“還是你看得準,我這樣的,也被她生生磨得快罵人了。”
王氏抬頭好奇問她:“連你都想罵人,那她得是多蠢笨不堪?”
賈敏苦笑了一下,沒有接口,倒是邢霜冷笑道:“蠢笨?她才一點不蠢,一點不笨。隻是她素來愛作,她出身不高,又是填房,自然不敢擺什麼太太架子。隻有委曲求全,刻意做小。
“偏這一套換了彆的人家還好用些,咱們這樣的人家哪裡用的著?珍哥兒也不是什麼好脾氣的,她作個一次兩次也就罷了。偏偏每每一有事情,便露出委屈樣兒來,哭個不停。
“原珍哥兒也沒那麼多妾室,自打她嫁了進來,但凡珍哥兒多看個兩眼的丫鬟,都被她送到珍哥兒跟前去了。我說的難聽點兒,她是來禍禍東府的麼?好好的爺們,都被她帶壞了,成日隻知沉迷女色,像什麼樣子!”
書裡,尤氏和邢氏確實從表麵上看有所區彆。雖賈赦和賈珍都好色,可尤氏會勸,邢氏是不勸。
可這並不代表尤氏有多能乾,多聰明。真的要勸,不把丈夫勸好,隻被丈夫罵上兩句便委屈巴巴的妥協了?
那你還勸什麼,不如不勸?
邢霜始終覺得,尤氏的勸,是做給人看的,而不是真心想丈夫學好。
你看,我勸過他了,是他不聽,那是他的錯,不是我的錯。
以前如此,後來賈敬死時,就更加如此。
孝期飲酒作樂,這是通家遭難的大罪。尤氏若真的聰明,必然不會放任此事不管,更不會任由賈珍攛掇賈璉去娶尤二姐了,更讓賈璉擔上了孝期娶妻的罪名。
她說惜春心冷,實則她才是最心冷的那個,她所有的作為都隻為了保住她自己東府大奶奶的位置,不乾涉順著彆人的意思,才能讓她活的更好。
雖說賈珍好色,歸根結底不是尤氏的錯,可若是尤氏敢出聲,敢反抗,賈敬在時,賈珍哪敢真的放肆?時間一久,什麼都順了賈珍的意,後又被賈珍當了族長,他可不就無法無天了麼?
邢霜看不上她,真是因為這一點。論聰明才敢,尤氏並不比彆人差,可偏偏她要掩飾起來,刻意柔順做小。若是她真的對這個家有一點上心,有一絲希望這個家能好起來,她就不會這般藏拙,這般被人瞧不起了。
邢霜罵了幾句,倒是讓王氏和賈敏如釋重負,這心頭有火,能發出來就好,就怕一直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