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這廂還在心疼親兒子,喘了半天的粗氣依舊沒平複下來,又指著賈亮罵道:“狼心狗肺的東西,你親弟弟一生正直不阿,竟毀在了你的手裡。你就不怕日後下了地府,無顏麵對列祖列宗!”
賈亮聽了這話,冷笑了一聲,竟莫名的令人不寒而栗。邢霜見狀不好,忙對王氏等人道:“既要送小叔回鄉,想必事務繁忙,咱們不如先做準備。”
王氏怕夜長夢多,也忙應了下來,跟著邢霜退了出去。
李紈帶著姑娘們也跟著一道退下,出了榮禧堂後,李紈對幾個姑娘道:“你們也彆去打聽,待伯母不忙了,自然會跟你們解釋。今日好生回清幽院去,切勿觸你們祖母的黴頭。”
探春為首先答應了下來,又怕姊妹們還不甘心,忙對李紈道:“嫂子辛苦,這接聖旨最是辛苦的,還請快些回去歇息吧。”
李紈見她懂事,也不擔心,笑著點了點頭,便回院去了。
姑娘們也相攜回院,這自不提。
隻說賈亮這裡,待人都下去了,又喝退了眾下人,這才冷冰冰的盯著賈母。
賈母被他的眼神嚇得往後縮了一下,大叫了兩聲來人,卻發現沒一個人進來。
“母親莫不是以為,我還是您期望的那個賈赦?”賈亮冷哼了一聲,掀起袍子,在賈母對麵坐了下來,平日的放蕩和紈絝全然不見,滿臉穩重威嚴之色。
賈母被長子的徒然之變驚呆,可隨即她又苦笑道:“你果然是裝的。”
賈亮再次冷笑,壓著嗓子低沉著道:“當然要裝,為何不裝?不裝豈不是要英年早逝在您手裡?彆人不說,我前頭那個媳婦是怎麼死的,老太太不會不知道吧?好一個病逝,若不是餘氏心機縝密,將璉兒安排的妥當,隻怕是連璉兒都活不下來!”
賈母駭然望去,見長子不似試探,心裡咯噔一下:“你胡言亂語在說些什麼?餘氏若非病逝,難道是我下的毒手?”
賈亮全程沒一絲表情變化,陰沉著道:“這些年跟洋人打交道,我學會一個詞,叫做精神虐待。老太太是不曾對她下毒手,可常年的精神虐待,加上冷暴力,也足以讓一個深閨婦人抑鬱成疾了。
“我還在納悶,為何餘家再不來往。自邢氏進了門,我便差人打聽,這才知道老太太竟還跟人家說過那種話。敢問老太太,一個為賈家生兒育女之人,一個儘心孝敬公婆之人,是何犯了七出之條?
“人家也沒懷疑是你乾的,又沒問你要賠償費,不過想來吊喪祭奠女兒,你便將人攔在半路,還出言譏諷極儘難聽。你可知如今我們賈家在山東府是何名聲,這都是拜您所賜,兒子恐怕這一生都不敢往那邊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