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煙打外頭一溜煙的進來,手裡還捧著給寶玉買的傷藥,先給王氏磕了頭,又巴巴的捧著傷藥看向寶玉道:“四爺也彆撐著了,先把藥上了吧,你這一傷著,奴才的心都碎了。偏奴才這身份隻能在外院伺候,真給奴才知道是哪個狗東西帶的路,非撕了他不可。”
王氏心裡更疼了,邊哭邊讓兒子上炕,自個揭了褲子一看,哭得淚水把眼睛都糊住了。
寶玉忙笑著安慰他母親說:“這隻是皮外傷,母親不要擔心,上了藥便好了。”
王氏一抹眼淚,抬起頭來,眼底狠厲一閃而過:“究竟是怎麼回事,你且從頭說起。”
寶玉這孩子也是實誠,乾脆從自己回家發現母親不在開始說起,王氏耐著性子聽著,好容易聽到正題上,結果這孩子一跳而過了。
王氏抽了抽嘴角,要不是兒子腿還烏著,她真想再打兩下。難怪嫂子平時動不動就揍娃,實在太可氣了。
最重要的他不說,到了正題他就跑題了,這孩子是不是腦子不行?
“哎喲,我的四爺!”王氏還沒吐槽,一旁站著的茗煙倒是開口了:“太太要知道的是你摔跤的過程,你倒好,說了一堆,正事兒反而一個字不提。”
寶玉笑了笑,握住母親的手道:“母親想為兒子抱不平,兒子知道。隻是這裡是舅舅家,畢竟不是自個家裡,再有奴才伺候不周,母親出來嗬斥,隻會讓舅媽外祖母難堪。
“外祖母還病著,咱們是來探病,又不是來添亂的。母親且歇歇氣,這事兒就算了吧。”
王氏這心裡是又氣又心疼,氣得是自個兒子在自己哥哥家裡被人算計,心疼是兒子這般單純善良,卻還在幫那算計他的人說話。
“也罷。”王氏歎了口氣道:“你說的不無道理,看來書沒白念。這事兒我就不追究了,隻是那去叫茗煙的小廝辦事不利,當罰則罰。是哪一個,你告訴我,我也不為難他,隻叫人斥責幾句算了。”
寶玉鬆了口氣,笑著道:“我也沒問名字,並不知道是哪一個。不過他是姨媽派來帶路的,想必姨媽認得。”
王氏的太陽穴狠狠的跳了幾下,心中已認定此事必與妹妹有關。但麵上她依舊裝作毫無波瀾,起身讓茗煙好好替兒子上藥,多多推拿,便退了出去。
薛寶釵這邊,回到馬車上頭,已經臉徹底黑了下來。
當時在亭子邊上,她沒轉頭去看,所以並不知道鶯兒的神態表情。可上了馬車,鶯兒那一付魂不守舍的樣子,儘入眼底。寶釵這樣的姑娘,心中不過微微一盤算,便已知道是什麼情況了。
頭先自己並未去過亭子,鶯兒鍥而不舍的要進亭子。而亭子裡什麼情況,她雖不知,也知道這裡頭怕是不安好心了。
寶釵心中深深的吸了口冷氣,隻覺得渾身發涼。自己的身邊,怎麼會出了這麼個背主的奴才?是自己平日太過寬厚了麼?看來表姨媽說得對,這裝一世好人,太難了。
燕兒看了看姑娘的表情,也知道寶釵這是生氣了,便也不顧其他的,隻叫車夫動身。
等到了薛家,進了內院,薛寶釵才剛到自己院子門口,便對燕兒道:“叫院裡的丫鬟都出去,沒我的吩咐不許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