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礪哥，這本《人之初》一點都不好看，還給你。”林小雨紅著臉跑過來把雜誌丟在桌子上，一臉羞怯地又要跑開。 “這又有啥，這是一本挺正經的雜誌好麼？又有啥不好意思看的，小雨你先彆走，今晚咱們一塊出去練攤，我得簡單培訓你一下，提高你的銷售技能，不要隻顧著讀學校裡發給你的那幾本書，生活中處處有學問呢，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今天晚上咱倆一起努力，先定個小目標，純賺一百塊，有沒有信心啊。”楊礪笑著問林小雨。 出去練攤之前楊礪當然要對林小雨進行一下簡單的培訓。 楊礪還做了一個簡單的道具，找來一個瓦楞紙箱拆開鋪平，在上麵沾上一層白紙，然後用紅黑兩色大頭筆寫上一些醒目的美術字。 前世楊礪開過店，辦過課外輔導班，經常要打廣告做宣傳，為了把海報做得醒目美觀，楊礪特意係統學習過pop海報的設計，雖然有陣子不練顯得有些生疏，但是審美的素養依然在，因此這個促銷廣告完工後看上挺美觀，挺有視覺震撼力的。 隻見海報上寫著：媽媽病危，學霸小妹輟學打工籌錢救母，請求各位好心的姐姐的幫助，再三拜謝。然後下麵一行字是：做女人就是要對自己好一點。 然後就沒了。 林小雨瞥了眼楊礪做的這個海報，說真的這個美術字寫得真漂亮，真有水平，林小雨初中一直是學習委員，到了高中班主任老師依然讓她擔任學習委員，經常負責出黑板報，她的鋼筆字粉筆字還有一些美術字，簡筆畫都用心練過，在同學中算是非常出類拔萃的了，但是和楊礪的美術字功底和水平比起來依然還是差了一大截。 林小雨心裡感歎這個年紀跟她相仿，隻大幾個月的哥哥怎麼就這麼厲害，這麼多才多藝，好像什麼都會乾，拿起鍋鏟能有模有樣的炒菜，會修vcd機子這樣的高科技電子產品，見多識廣，天文地理，時事政治似乎沒他不懂的。 不過看到海報上的內容，還有楊礪要她一晚上賣出這麼一大箱子姨媽巾一定要完成淨賺一百塊錢的任務，林小雨不僅對自己毫無信心，而且還很害怕。 從小學到初中畢業，整整九年時間因為學習成績一直拔尖，家裡牆上的獎狀都貼滿了，鄰居羨慕，琴有褒獎，讓她父母倍感榮耀，一直囑咐她隻管好好讀書，家裡什麼事都不用她做。 所以現在要林小雨張開嘴大聲地吆喝向一群陌生人推銷這種女生使用的私密護理用品實在是太難為她了。 不過想著媽媽急需要錢治病，楊礪的初衷是好的，就是希望儘快掙到錢能幫到她，儘管這對她來說實在太難了，但林小雨咬咬牙決定聽從楊礪的安排，除此之外她還能有什麼彆的辦法可想呢？ “礪哥，我的身份證和學生證都丟了，人家不相信我，說我是騙子該，該怎麼辦？” “彆擔心，你身上不是還有這麼一身校服嘛，若是，不過……還是算了。”楊礪看到林小雨領口露出的毛線衣，心裡的真實想法是若是把這件毛線衣脫下來，穿得單薄一點，讓林小雨在寒風中瑟瑟發抖效果會更好。 不過轉念一想楊礪還是放棄這種想法。賣慘營銷運用得當，效果肯定不會差，為了賺錢也不能不顧身體吧。 楊礪言簡意賅地把自己的思路跟林小雨說了一遍，林小雨皺著眉頭顯得有些為難：“礪哥，我，我怕臨場發揮的時候又忘記了，我怕達，達不到你的要求。” “不要怕，其實你不用記住我跟你說的這些，一個目標引起關注和目標顧客強烈的同情心，利用這個潛在顧客的同情心快速促成銷售，你隻要記住這八個字成功要訣就可以了。 察言觀色，隨機應變，知道嗎，對自己一定要有點信心，你既然讀書這麼優秀，能夠一直考第一名，賣東西這個可比做數學題簡單又容易多了，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得非常好的。 彆怕，我會一直在你旁邊陪著你的。“ 楊礪就像一位成功學激勵大師拍了拍林小雨的肩膀對她表示鼓勵。 到了下午集中下班時間，成群結隊的打工仔打工妹從各家工廠的大門湧出來，原本清淨行人很少的街上很快變得人頭攢動，熱鬨喧囂起來。 連續八到十個小時在流水線上做著枯燥無味的重複勞作，廠區和宿舍又沒什麼好玩的，一般人都會趁傍晚這個時間出來逛逛街，透透氣，即使天氣有點冷，依然擋不住大家出來逛街的熱情。 楊礪帶著林小雨早早來到了人流密集的廣場邊占了一個有利的位置，鋪上賣慘海報，在地上墊上一張塑料布，把姨媽巾堆疊在塑料布上，然後拍拍林小雨的肩膀道：“小雨，我麵相凶，這些廠妹都有點怕我，我不能和你一塊在這兒叫賣，否則會把人給嚇跑的，不要怕，好好表現吧。我去附近溜一圈，一會就回來。” “礪哥，你，你不陪在這兒替我壯膽，我，我怕我做不好。”林小雨見楊礪要把任務甩給她一個人神色頓時緊張起來。 “彆怕，一切按照我教你的去做好了，有人過來了，我得回避一下，不能讓人看出來我和你關係很熟的樣子。”楊礪加快腳步，一眨眼人就沒入人群之中消失不見了。 林小雨捏緊小拳頭，感覺手心裡緊張得都不斷往外冒汗，的確擺攤做生意這樣的事情實在太難為她了，她的夢想一直都是努力讀書，每次考試，不論大考小考，逢考必爭第一，如果高中畢業順利考入師範大學，大學畢業後她也會走上講台，成為一名光榮的受人尊敬的人民教師。 現在竟然淪落為一名擺地攤的小販，這個心理落差實在是太大了。 看到身材瘦小的模樣兒清秀，氣質還非常不錯的這麼一個小女生在這裡擺攤賣東西，跟前那張用誇張美術字寫的海報很醒目，很吸睛，路過的打工仔，打工妹按捺不住好奇心一下子就聚攏過來好多人。 嘰嘰喳喳詢問林小雨賣的是什麼新鮮玩意，楊礪遠遠地看著一大群人把林小雨給包圍了起來，更多的人耐不住好奇踮起腳，伸長脖子想撥開人群看看大家在圍觀什麼稀奇古怪的事情。 楊礪心理竊喜，看來今晚的策略完全是對的，看來昨晚他親自擺攤姨媽巾賣不出去的根本原因不是因為姨媽巾質量不夠好，價錢貴，根本原因而是他是一個男生，而且外表形象又像一個混社會的小混混，無法一下子讓人產生親近感，那些女生看到他一個個敬而遠之，隔著老遠都躲開了，即使楊礪口若蓮花，能說會道，人家根本就不給他展示卓越口才的機會啊。 楊礪臉上露出滿意的笑，放心地去街上溜達去了，看到很多喜歡看雜誌的廠妹圍在報刊亭前，你一本我一本買著雜誌，賣得最好的雜誌當然是《知音》，這一期雜誌是剛到的最新一期，好大一摞至少有兩三百本一下子就被買得所剩無幾了。 看雜誌嘛就圖一個新鮮，這些雜誌一個月才出那麼一期，要期待好久才能買到喜歡的最新一期雜誌，當一本新雜誌拿在手上，聞著新鮮的紙香，心裡的那種滿足感，愉悅感是無與倫比，無法形容的。 晚上回到宿舍，躺在床上翻看著雜誌上的文章，那種感覺真的捧著個手機翻看各種新聞，刷段視頻等享受多了。 楊礪眼珠子轉了轉，摸著下巴思索一陣，似乎又發現新的商機，嘴角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哈哈，賣慘營銷還遠遠不夠，我要來一個亮瞎人眼球的整合營銷。 楊礪早就留意到工業園區附近的幾條主要街道上一共有五家報刊亭，每家都堆滿了報紙雜誌還有一些武俠言情之類，每家的生意都不錯。 難道楊礪也想做這個報刊雜誌生意不成？這一代已經有五家報刊亭，都已經飽喝了，楊礪能搞得過人家嗎？ 搞不搞得過，大家就等著敲吧，我若是找到貨源把報刊雜誌和圖書生意做起來，這幾家報刊亭絕對會沒什麼生意可做。 楊礪心裡已經有了清晰的思路，因此臉上露出自信的微笑，看到一位中年男子和一個中年女子手牽手十分親密地走在前頭，這位中年男子背影怎麼這麼熟悉呢？ 這不就是老丈人楊國強嗎？怎麼老丈人不在宿舍裡看影碟也跑出來逛街了？身邊還多了一個女人，老丈人不是說我丈母娘在川省老家養豬照顧三個孩子麼，怎麼突然就跑到莞城來了。 楊礪嘴角露出一絲壞笑，走過去突然用力拍了楊國強肩膀一下：“嶽父好，嶽母好。“ 楊礪冷不防鑽出來把楊國強驚了一大跳，慌忙甩開旁邊女人的手，佯裝很輕鬆的樣子瞪眼責罵楊礪道：“楊礪你可不要亂叫，我女兒是不可能嫁給你這種吊兒郎當，沒出息的二流子的，我不是你嶽父，這也不是你嶽母。“ “老丈人，借二十塊錢給我，晚上我連本帶息還你。“楊礪嬉皮笑臉地伸出一隻手又問楊國強要錢。 “下午剛給你五十，這會又問我要二十，我又不是銀行也不是造錢廠，沒有。“楊國強暴跳如雷，恨不得甩楊礪兩巴掌。 “我又不是不還你，就借幾個小時，給你五塊錢利息。我說到做到，絕不食言。你把錢借我，我就不跟著你和嶽母，否則我就一直跟著你們。“楊礪瞧了一眼旁邊的女人，四十出頭的女人風韻猶存。 女人臉上始終帶著微笑，笑著說：“老楊你就借給他吧，這小子若是言而無信，我來幫你收。“ “給你，趕緊給我滾遠點，有多遠滾多遠。“楊國強把二十塊錢甩到楊礪身上罵道。 楊礪沒等錢掉到地上，靈巧地抓在了手上，吹了一聲響亮的口哨：“謝謝咯，老丈人，你放心好囉，我一定會替你保守秘密的。“ 楊礪當然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楊國強在莞城打工，他老婆在老家種地養豬照顧三個孩子和家裡老人，夫妻倆常年兩地分居，楊國強耐不住寂寞做了對不起她老婆的事。 這種事情在這種已婚兩地分居的打工人群中比較普遍，叫臨時夫妻。 楊礪歎口氣：“沒辦法，這都是社會發展過程中避免不了的一些代價啊。“ 楊礪回到林小雨擺攤的地方，圍觀的人群已經散去，林小雨眼淚汪汪的蹲在哪兒小聲抽泣。 “小雨，賣出多少啦？你哭什麼呀，誰欺負你啦？“楊礪不解地看著林小雨，跟前的姨媽巾沒怎麼動啊，心中不免疑惑。 “嗚嗚，嗚嗚，礪哥，我根本就不是做生意的料，我做不來這個，我太沒用了，那些人說我是騙子，騙錢的。“ 聽林小雨訴說事情的經過，楊礪哈哈大笑，原來是一群打工仔見林小雨勢單力孤，臉蛋又有些漂亮，就你一句我一言來調戲她，把其他想買姨媽巾的打工妹都給嚇跑了，一單生意也沒做成，而楊礪又不知跑哪兒去了。 “沒關係，沒關係，我們這個海報上應該加一句：男生止步或者謝絕男顧客才對，回去我改進下，現在我來給你開個張吧。“ “大家快來看，快來買哦，做漂亮的女人，做健康的女人，做女人就是要對自己好一點，護舒寶，安樂，安爾樂，高潔絲等等品牌女生護理用品便宜賣囉，賣十送一，機會難得哦。 大家快過來看一看，幫幫人家小妹妹，美女助人為樂，獻點愛心，幫小妹妹一下，你一定會嫁個大款老公的。 大姐，隻要人人都獻出一點愛，世界就會變成美好人間，你一定也有自己的孩子吧，你看這位小妹妹多可憐，又多孝順啊，媽媽突發重病，急需籌集一筆救命錢，不需要你捐個五塊十塊，隻需要你購買這個小妹妹十包必須要用到的姨媽巾表示一下愛心即可，你看同樣牌子的產品比商場還要便宜五毛，你如果一次買十包的話，還免費送你一包……“ 楊礪這張嘴真的是無敵了，像甩機關槍一般滔滔不絕說個不停。 那些心地善良的打工妹大姐一個個聚攏過來，有些拿起姨媽巾看了看，麵露疑慮道：“地攤上買的東西不會是假冒偽劣產品吧，若是假貨，用出問題和毛病來我們去找誰呢？“ “你來找我好囉，我老丈人在裕興製鞋廠食堂打工五六年了，我小姨父在那邊的夜宵街上開飯館，我可以給這位小妹妹做擔保，保證都是從正規廠家拿的貨，是人家批發部的老板看這位小妹妹實在可憐，由我出麵做擔保，人家批發部老板才把貨賒給她的。“ 不論想買姨媽巾的女人們提出什麼刁難的問題，楊礪都是快言快語給出言之鑿鑿的答複。 “小夥子，你不要隻說服我們大家來幫這位小妹妹，你也要有點自己的行動啊。“ “各位美女，各位大姐，可惜我不是男的，買這些女人的專用品拿回去用不了啊。“ “你可以買給你老婆用啊。“ “可惜我連女朋友都沒有呢。我看這樣子吧，既然大家從天南海北相聚這裡就是一種非常難得的緣分，我今天身上帶的錢不多，我就買二十塊的姨媽巾支持一下小妹妹，給小妹妹開個張，這二十塊姨媽巾大概有十五包，誰若十包十包的購買獻愛心，我就每人送一包給她好不好？“楊礪說著掏出二十塊遞給林小雨，以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小妹妹，今天我帶的錢不多，明天多帶點錢過來支持你，你先拿著錢，再數十五包給我。“ 有了楊礪的示範效應，而且楊礪還要多送她們一包，女人們都是很愛貪些小便宜的，於實你十包，我十包，一下子就把楊礪帶出來的姨媽巾全給搶購一空。 林小雨驚訝地看著瘋搶的場麵，手裡的錢變得越來越厚實。 “還有沒有，怎麼就沒了呢？“沒搶到的有些喪氣。 “美女，今天帶少了，明天晚上小妹妹還會過來，到時我會幫她多扛點過來，賣這個姨媽巾提成非常低的，一包才提一兩毛錢，小妹妹媽媽得重病治療費要三萬多，至少要賣出幾十萬包姨媽巾才能籌夠這筆錢，所以拜托各位善良而又美麗的姐姐嫂嫂們多去工廠裡宣傳下，我會準備一些禮物送給大家。“楊礪一臉誠懇地說。 “什麼禮物？“ “暫時保密，每天晚上都有不同的禮物，不同的驚喜哦。倒時候就知道啦。“楊礪賣個關子道。 “好，那明天晚上你們還在這個地方擺攤吧，明天我多給你叫點人過來買。“ 女工們散去，旗開得勝，效果超乎想象，出於意料的好。原本以為要擺幾個小時的攤，沒想到這個賣慘營銷效果如此之好，才幾分鐘就銷售一空了。數了數錢，營業額除去楊礪用來釣魚的二十塊，還有五百多，淨賺二百來塊，大大超過一百塊這個小目標。 如果貨充足的話，一晚上轉它個上千塊絕對沒什麼問題。這一代的年輕女工至少上十萬，一個月即使隻花三五塊錢買姨媽巾，也有幾十萬的市場啊，何況莞城有二十多個鎮，挨著的鵬城也有幾十個鎮，以這個模式去各地擺攤，不要說兩個月內掙到兩三萬，掙二三十萬都沒什麼問題啊。 楊礪誌得意滿，林小雨也從未見過如此賺錢的情景，完全就像撿錢一樣，找這種賺錢法，一天兩百多，一個月就有六七錢，短短三個月就能籌集到兩萬塊，她媽媽就有救了。 不過這些本錢都是楊礪的，銷售也是楊礪在出謀劃策，起著主要的作用，她沒有幫任何忙，傻愣愣的站在旁邊收錢。 林小雨把錢都遞給楊礪聽候楊礪的下一步安排。 楊礪也不客氣把錢都揣進兜裡：“小雨，這個錢暫時還不能拿給你，我們得用它做本錢把生意做得更大一點。今天你的表現非常不錯，走吧，我們先去買套被窩，然後去吃點東西，我把你的住處安排一下。“ “嗯，礪哥，我都聽你的。“林小雨心裡感到無比的踏實，也充滿了信心。命運給了她一個嚴峻的考驗，同時也把楊礪這麼一個能力強大的人能夠拯救她出水火的人及時送到她身邊，林小雨覺得自己非常的不幸又非常的幸運。希望往後的日子越來越好，能夠不斷帶來新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