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雨聲淚俱下一五一十把事情的前因後果都告訴了楊礪，說她是逼不得已實在沒有辦法可想才這樣子做的，怨不得那老頭。 楊礪瞪著眼睛有些生氣道：“小雨，你這樣子會把自己給徹底毀掉知道嗎？我已經答應過你說我一定會幫你，而且一定會幫到底，哪怕你媽媽治病需要花五十萬，一百萬我也會想辦法幫你去找這個錢，你怎麼就不相信我呢？” “我，我，我不想讓你覺得為難嘛，你掙錢也不容易，我爸一天打個電話給我告訴我我媽的醫藥費又花完了，不交錢醫院就會停藥，前麵用的藥就白費了，我就想以這種方式一次性把問題解決好，不再給你添麻煩。”林小雨現在感到很茫然，事情遠沒她想象中的那麼簡單，親身經曆過這一段曲折她才知道，她也十分討厭那個滿嘴惡臭的老男人，如果再給她一次機會，給她再多的錢打死也不會為了錢去做這種事了。 可是現實的困難又擺在眼前，兩千塊錢也就夠她媽媽三四天的醫藥費，而且這個錢是從旅館王老板那兒拿的，如果王老板因為她事情沒做好找上門來讓她退還這個兩千塊，她又去哪裡找這筆錢還人家呢？ 如果還不了，人家是本地人，有錢有勢，如果把她扭送去派出所告她詐騙把她抓進看守所關一陣子，她身上帶著這樣的汙點，即使有機會返回學校讀書，高考考出優異成績，但是大學錄取時政審肯定過不了關。 林小雨現在心裡充滿著擔憂和焦慮，用一種無助的眼神看著楊礪。楊礪就有些心軟了，不好再對她多加責備。 “你以為從香港過來的人個個都很有錢啊，其實很多人在香港那邊都是普通人乾著普通的工作，隻不過收入比內地好一些而已，不過這都是暫時的，咱們隻要好好努力憑勤勞和智慧去賺錢，很快可以超過他們。 小雨，你對自己一定要有信心，對我也一定要有信心，我剛從羊城進了一批貨，身上現在沒剩多少錢，這五百塊你先寄回去應下急，過幾天等我把這批貨賣出去就會有一筆錢回來，你媽媽的這點醫藥費很快就能解決到位的。” 每個人的成長過程中都會經曆一些挫折和坎坷才會真正成長和成熟起來，如果沒有前世的人生體驗楊礪也不一定能比林小雨領會到更多的人生道理。 楊礪這次從羊城批發來很多港台流行歌星的卡帶，還有一些單放機，這樣的單放機學名叫隨身聽，是rb人發明的，在手機普及之前的90年代可是風靡全世界的電子產品。年輕人都渴望擁有一台，隨身彆在腰上，耳朵裡插著耳機，走到哪兒都能聽歌，多享受啊。 東西做得越小越精致的電子產品往往售價越高，這種隨身聽售價都比較高，一台在商店裡的售價至少要賣一百多塊，貴一點的要一千多快，從rb進口的愛華，索尼這些牌子都要賣一千多兩千多，普通的打工仔哪裡買得起。 一台隨身聽比一台盒子式的收錄兩用機售價還貴，所以絕大多數打工者都渴望擁有一台隨身聽的願望因為售價高都無法得到滿足。倒是比較笨重的收錄兩用機經過技術改進做得小巧一點，價格也降了下來，不論男工宿舍還是女工宿舍都有人買了這種收錄機用來聽歌。但不是人手一台，楊礪批發來很多卡帶，期待著幾天之內就能把兩萬多的進來的卡帶銷售出去大賺一筆。 這些卡帶進價也就兩三塊一盒，因為很多都是地下盜版的，其實盜版與正版質量也差不多，一般人也難以分辨，隻不過盜版的卡帶沒有給版權方支付版權費而已，因此售價便宜很多，反而占據了主導地位。 哪知道市場的反響並不如楊礪期待的那麼熱烈，銷售代表們紛紛反饋信息回來說卡帶不太好賣。楊礪一一詢問原因，很快找到了問題所在，原來是很多人想買點喜歡的明星的歌帶聽歌，可惜買不起隨身聽，因為隨身聽一個要賣一百多塊，實在太貴了，買不起，光買個磁帶沒機子聽歌又有什麼用。 寢室裡買了錄音機和隨身聽的工友畢竟是少數，如果有幾個人同時用大錄音機在寢室裡放自己喜歡的歌帶聽歌，嗚嗚呀呀的幾台機子相互影響，那種感覺純粹就是在製造噪音，哪裡會有什麼安靜地躺在床上聽歌的那種愜意和美感。 打工人群的精神需求那麼強烈，但礙於隨身聽的售價高這種精神消費無法得到滿足，構成一對難以調和的矛盾，現在改怎麼辦才好？ 楊礪思索再三做出一個讓所有銷售代表都無法理解的決定：“隨身聽不賺錢按成本價銷售，甚至買他們的隨身聽還贈送一盒售價十塊到十五塊的港台流行歌曲卡帶。” 不賺錢還往外倒貼錢？這，這位小哥不會是腦袋進水了麼？誰做生意不是圖著能賺更多的錢嗎？這家夥賣隨身聽不賺錢不說還往外倒貼錢，他有幾百萬家產也不夠往外貼哦。 所以的銷售代表都覺得楊礪實在是太傻了，說他這樣子做會很快連內褲都虧掉的，沒錢賺的事情她們可不會幫他做。 楊礪笑笑說：“那你們就負責繼續賣姨媽巾和歌帶好了，如果有需要買隨身聽的可以到我這裡來買，你們買也是這個價，買得多賺得多，我不怕虧，我虧得起，你們介紹多少人來我這裡買單放機都可以。” 這些銷售代表都是些年輕女生，自己也喜歡聽歌，既然楊礪這裡的單放機同樣的牌子比商店裡便宜幾十塊錢一台，買一台自己用又何樂不為呢？或者多買幾台過年時拿回家去加個幾十塊買給親戚朋友，來回的路費說不定就賺出來了。 楊礪批發來的幾十台本來想高價出售的單放機很快便被銷售代表們搶購一空。 一些沒買到的催促楊礪趕緊去再進一批過來，買到的回去把這麼好的事跟工友們一說，更多的人跑過來想找楊礪買這種便宜的單放機。 楊礪心裡知道他的計劃一定會成功，舍不著孩子套不著狼嘛，硬件不賺錢，甚至還給一些補貼，先讓這個隨身聽在打工人群中普及開來，當長安鎮附近幾百家工廠裡幾十萬打工者人手一台隨身聽的時候，他的這個卡帶還愁銷路嗎？ 卡帶因為是精神文化用品，這個利潤是非常高的，進價兩三塊的卡帶賣十幾塊也有很多人樂意掏錢，因為年輕人追星，對自己崇拜喜歡的港台明星，聽到某首歌特彆喜歡，花五塊錢買本書看舍不得，但是買崇拜偶像的歌帶卻是十分慷慨大方的。 但楊礪哪裡來的這麼多本錢去批發這麼多單放機來補貼銷售呢，單放機一分錢利潤不賺每台機子還補貼一盒進價兩三塊的歌帶。即使補貼一萬台出去，楊礪也要補貼個兩三萬，他覺得補貼兩三萬是小意思，隻要有人來買他的單放機，補貼二三十萬出去也沒問題。 隻要能賣出幾十萬個單放機，因為這個單放機可就不止女工們喜歡，男工們也一樣會喜歡，這個文化娛樂消費市場無疑比麵向女工們的姨媽巾消費市場龐大多了，如果操作好楊礪短短幾個月之內至少能賺到上百萬。 上百萬無疑就是一筆非常驚人的資金了，楊礪完全可以自己買地建一個廠，隨便生產些小商品如塑料盆，拉鏈，紐扣之類都能賺到大錢。 回想起前世看過的很多財經報道，楊礪知道家喻戶曉的消費類電子產品的生產基地差不多都集中在莞城設廠，像什麼步步高，金葉，金正，萬利達什麼的電子廠都設在莞城，有些就設在長安鎮上。 楊礪一家家找過去想跟這些電子廠談合作，說他可以幫助這些電子廠銷售出去幾十萬台單放機。 一些電子廠的老板看到楊礪其貌不揚，穿著很普通，跟工廠裡走出來的打工仔沒什麼兩樣，都不相信他有這個實力。一個個說你要和我們合作做我們的經銷商我們很歡迎啊，你能一次拿出幾百萬來進貨，我們就發貨給你啦，若是以賒欠貨款的這種形式來合作那可不行哦。 出名的，不出名的生產單放機的這種電子廠家楊礪挨個找了十來家，莞城生產的這種單放機賣向全國，出口至全世界，根本不愁銷路，因此大多數廠家都不把楊礪當一回事。 沒人願意跟楊礪合作，楊礪有些沮喪，正當他有些氣餒的時候他抬頭看到了小霸王電子廠幾個大字，於是決定最後去找小霸王電子廠的負責人試試運氣，一個個子不高的小平頭接待了楊礪。 這個小平頭告訴楊礪他姓段，明確告訴他小霸王廠生產的是遊戲機不生產這種單放機，不過他有朋友在研發生產這種單放機，如果楊礪能夠支付一半的貨款可以先拿兩百台讓他去試銷。如果合作得好，以後會給楊礪提供大力的支持。 這是楊礪能找到的合作門檻最低的一家電子廠了，段姓負責人拿出他朋友廠子裡生產的單放機給楊礪看，楊礪看到機子上沒有貼上產品的logo，一看就是連牌子都沒有的山寨貨。 不過批發價倒是很便宜，隻要五十塊一台。 段姓負責人看出楊礪的疑慮，笑著說：“五十塊一台我們也是以低於成本價拿給你啦，質量應該比進口的機子要差一些，不過和很多國內廠家生產的機子比起來絕對是不會差的。我想用不了幾年，我們的產品質量一定會超過進口產品的。” 楊礪試了試機子的效果，果然聲音清晰洪亮，沒有滋滋的電磁音，而且隻要五十塊錢一台，打工仔打工妹們隻要有隨身聽能夠隨身帶著聽歌，還遠沒到非要挑牌子的地步呢。 楊礪身上沒有五千塊，因為大部分錢都進貨了，尚未賣出去在他租住的房子裡堆得滿滿的。 楊礪隻好又跑去找蘇春香幫忙借兩千塊。 蘇春香笑了笑這次沒有為難他，很爽快就借錢給他，蘇春香還沒忘提醒楊礪：“楊礪，今天幾號啦？這個月還剩幾天啦，你說話究竟算不算話呀？” “春香姐，我怎麼說話不算話？十二月結束不還有五天麼，著什麼急啊，放心，借你兩千塊五天後連本帶息一定會還你。” “你不是說一個月要給我一萬塊來養我麼？怎麼就忘了？”蘇春香笑盈盈地看著楊礪，眼中滿是懷疑。 “沒忘，1994年元月一日中午十二點之前我一定會把一萬二千二百元一分不少交到你手上，我保證說到做到。”楊礪擲地有聲地說道。 楊礪拿著錢去找段姓負責人拿貨，順便問了他一句：“段總，冒昧地問一句，你是不是叫段永平啊。” 段姓負責人也很年輕，看起來不過二十多歲，愣了愣，笑著否認道：“不是，那就祝我們合作愉快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