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73章(2 / 2)

花媚玉堂 九斛珠 5899 字 3個月前

梁靖不會無緣無故上門,話說到這份上,顯然是有恃無恐。倘若對方真的是有備而來,那他的諸般籌劃安排都會落入對方掌中,先前謀劃好的退路便也蕩然無存。

這念頭騰起來,永王身上又驚出了滿身冷汗。

他心中猶豫不定,當即派人去刺探消息。

因太子出巡的隊伍車駕走得慢,心腹快馬疾馳來去,在翌日天明時分,終是將消息帶了回來——說昨晚太子遇刺,正在客棧休息調養,隨行的官員心驚膽戰,將士們也都嚴陣以待,守衛格外嚴密。

永王聽罷,當即追問道:“死了麼?”

“沒有。”心腹老實回答,“據說隻是受傷。”

這話說出來,永王立時麵色灰敗。幾乎無需再費力查證,這一場較量,於他是殊死一搏,於太子而言,卻是觀望已久,隻等他自投羅網。做過的事總能留下痕跡,太子既然早有安排,他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撇清的。

倘若坐以待斃,甚至如梁靖所說的,去向太子服軟,這行刺儲君的罪名便是鐵板釘釘。

屆時,若太子心狠按律論處,他便須把闔府性命搭進去。即便太子顧忌景明帝,留一絲餘地,他往後幾十年的光陰,都須在幽禁中度過,生不如死。

往前是絕路,退縮是深淵,而唯一能轉圜的可能是……

永王麵色慘白地躊躇半天,終是陰沉著眉目退入內室。

……

太子出巡遇刺的事並未張揚,隨行的官員將士都被下令封口不提,隻飛馬報於景明帝。

景明帝聞訊大驚,生怕太子再出事動搖國本,當即遣人飛馬傳旨,以有要事商議為由召太子回京城,餘下官員仍往梁州。他居於地位十餘年,兩個兒子各自是何心思,自是一清二楚,先前倆人暗裡較勁,如今出了這般大事,自是頭一個想起了永王,遂命人召他入宮。

誰知內監出去跑了一趟,帶回的消息卻令他驚詫——

永王近來向高僧大德請教佛理,昨晚獨宿於靜室,誰知今早仆從去扣門時卻無人應答。仆從等了半晌都沒動靜,實在擔憂,便去請王妃,哪料王妃進屋後卻不見永王蹤影,尋遍整個王府,也沒半點蹤跡。

王府侍衛各處找尋,沒見到永王本人,卻隻尋到昨晚有人夜闖王府留下的蛛絲馬跡。

如今永王府上下亂成了一鍋粥,王妃哭了好幾回,也不知是永王有事外出,還是有賊人大膽闖入王府。幾個侍衛頭領膽戰心驚,王妃也不敢跟皇上奏稟,隻各處忙著尋人。

這消息全然出乎景明帝所料,不過太子性命攸關,便也未深問。

待太子回京後,立刻趕赴東宮,這才得知賊人猖獗,在途中設伏,利箭幾乎射穿那輛堅不可摧的車駕。太子縱有侍衛守護,也被箭支擦傷,哪怕那麼點皮肉之上,因箭有劇毒,瞧著也是觸目驚心。

景明帝大怒,當即責令刑部和大理寺壓著風聲嚴查。

太子既是等永王上鉤,自是將對方底細摸了七八成,加上刑部和大理寺不敢懈怠,短短數日之間,便將諸般證據搜羅出來。

所有的證據皆指向永王,而那位卻石沉大海一般,不見蹤影。

蕭貴妃後知後覺地明白過來,在瞧出太子有鐵證在手後,立即收了從前殺儲奪嫡的狠厲姿態,每日裡往景明帝跟前跑,詢問兒子去向,哭濕了手帕無數。而於外麵遮遮掩掩的太子遇刺之事,她也不曾深問,隻在景明帝試探時,哭著說永王這是遭人陷害。

自先前蕭家的事上受了責備,永王早已聽從教誨,息了爭執之心,哪會對親兄弟操戈?

如今永王生死不明,就是千萬個罪名壓下來,如何能辯白?

不過任人宰割而已。

案子的事她已顧不上,隻求景明帝能多派些人手,將兒子尋回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縱有萬般罪名,她也願去背負。

一通胡攪蠻纏和哭鬨,愈發攪得景明帝左右為難,又是氣怒又是擔心,愁白了頭發。

他並非薄情寡恩之人,當年迫於無奈舍了韓太師,便在心頭藏了十多年,至今耿耿於懷。而今上了年紀,更是貪戀天倫,添了點優柔寡斷、疑心甚重的毛病。他膝下荒蕪,兩個兒子各有所長,手心手背都是肉,自問不曾過分偏袒,如今太子險些喪命,永王卻下落不明,外麵還擺著懸案,哪能不頭疼?

倘若永王在場,他還有心追查深問,如今兒子失蹤,蕭貴妃和永王妃輪著來哭,反倒激起他些許慈父之心。最初的盛怒過去後,也不似從前焦灼。

案子推了數日,始終沒能定論。

梁靖看在眼中,不動聲色,待最初幾日的風聲過去,便仍如先前般奉命外出辦差。

不過這回他卻不曾立時出城,而是在辭彆東宮後,孤身回家,去尋玉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