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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幾個小青年那眼睛,就沒眨過,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說了聲“謝謝”,黃柔扶著婆婆,背著草藥往劉惠的病房去,至於閨女……她還跟樹袋熊似的,掛顧三身上叫不走呢。

顧三拔了車鑰匙,由著她在龍頭上摸來摸去,這兒捏捏,那兒試試,平時走得很快很快也要兩個小時的路程,今兒居然十幾分鐘就到了,這讓小地精第一次意識到,人類智慧太了不起啦

做個人類多好啊,他們好吃的多,他們愛她,他們還超有智慧!

劉惠已經從監護室裡出來了,彆的病床邊怎麼說也坐著一兩個家屬,就她形單影隻。大家都知道她是半個死人,走路都繞著她病床走,跟避瘟神似的。

崔老太歎口氣,她生了孩子,劉家也沒人說來看一眼,現在都病成這樣了,劉家就當她不存在似的。唉,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她怎麼就把自己作到這地步了?

黃柔也是感慨良多,那天她是很生氣她的道德綁架,可怎麼說現在也……唉,趕緊拿出研臼和棒槌,把不知名草藥搗碎成汁兒,再把汁兒喂她嘴裡。

剩下的,就是聽天由命了。

崔老太拉著黃柔的手,長歎一聲,“你大嫂之所以成這樣,也怪我,是我縱容了她。”

“娘說啥呢,這不怪您。”

崔老太搖頭,“阿柔你聽我說。我也想清楚了,她要好不了便罷,要能好,回去我就把家給分了。”

“啥?”她知道婆婆是典型的農村大家長思想,她在的一天,就絕無分家的可能。

“樹大分枝,兒大分家,天經地義。”崔老太摸著她粗糙但小巧的手掌,“我以前不提,一麵是舍不得這家散了,一麵也是想拉扯你跟幺妹。”

這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的。

其他三房夫妻雙全,孩子也大了,負擔是最小的,如果分出去他們絕對不愁日子過,可黃柔母女不一樣,幺妹這麼小,她又在外頭上班,得有人幫忙搭把手帶孩子。哪怕是最不靠譜的劉惠,不要碧蓮偷吃孩子東西,可她在偷吃的時候至少也能看顧幺妹一眼。

對於小可憐,哪怕是一眼,也勝過讓她孤苦伶仃。

農村裡的孩子要養大太難了,各種各樣奇奇怪怪的死因都會出現:被狗咬的,掉河裡井裡的,被水燙的,吃錯耗子藥的……幾乎每一家,都有孩子夭折。

更重要的是,靠工分吃飯的年代,其他幾房都是兩個大人掙工分,唯獨四房孤兒寡母,黃柔掙的工分連她自個兒都吃不飽,更彆說養孩子。

一大家子也就不會把工分分得這麼細,伯伯們,伯娘們,姐姐們,拉扯著拉扯著,也就把幺妹帶大了。黃柔眼眶濕潤,她不會忘記

,她沒時間帶的時候,幺妹幾乎是在一大家子人的背上長大的。

“但現在不一樣了,現在不是他們拉扯你們,是拖累你們。”崔老太冷哼一聲,現在家裡能買得起房,能存得下錢,不就是憑著幺妹的福氣?

可眼看著日子起來了,一個個的小心眼也開始多起來。她不反對,畢竟,有想法才有動力,有動力才能不斷進步。

可同樣是打小算盤,二房三房咋就沒劉惠這麼討厭?

說到底,還是貪。

她的貪欲已經到了崔老太的忍受邊緣,而她已經吃過一次投鼠忌器姑息養奸的教訓,這一次,她一定不會再忍!

“聽娘的,回去咱們就把家分了。”

黃柔其實沒想過分家。

因為她從小就生活在跟繼母繼妹周旋的環境裡,渴望一個真心待她的家庭。

而在崔家,她也確實感受到了。

“誒老姐姐,你就是這個七床的老娘吧?可算是來了,她男人照顧了十幾天,磨得夠嗆呢。”

崔老太嘴唇蠕動,想說是她婆婆,可劉惠的嘴卻忽然動了,“水——”

“大嫂要喝水嗎?”

黃柔已經從暖水壺裡倒了半杯出來。

喝下水,劉惠的眼睛終於睜開了,搜尋一圈沒有見到爹娘,“娘,我爹娘呢?”

崔老太翻個白眼。

“他們沒來看過我嗎?”

婆媳倆對視一眼,不說話。這樣狠心的爹娘,實屬難見,連婆家人一根小拇指都不如。

得,劉惠這回的打擊那是徹徹底底的,才醒又給氣昏過去。但至少證明幺妹的藥有效,又給她喂了幾次。

幺妹這小沒良心的,眼裡隻有邊三輪了,顧三為了滿足她的好奇心,又載她繞著大河口跑了兩圈,才讓她過足了車癮。

“媽媽媽媽,我也要買車車,買跟長腿叔叔一樣的車。”

黃柔回頭,閨女人未到聲先至,興奮得小臉通紅,眼睛亮晶晶的仿佛在冒光,劉海汗濕了全貼在腦門上,是她難得的恣意。

“謝謝顧三叔叔沒?”

“謝謝叔叔喲,叔叔你真好!”小地精的嘴,那可是超甜的,顧三一路早被她哄得暈頭轉向,此時倒隻是輕“嗯”一聲。

“怎麼樣?”顧三以眼神示意,看向病床。

“好轉不少了,謝謝

你載我們。”黃柔不敢看他的眼睛,太直勾勾了,要是待會兒婆婆上廁所回來看見,她可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這是車費,謝謝你。”燒油就得花錢。

顧三不接她的錢,隻是小聲問:“你的房子啥時候搬?”

黃柔抬頭,見他終於收回直勾勾的眼神,倒是鬆了口氣,“估計八月底吧。”

男人點點頭,啥也沒說,就走了。

沒一會兒,王二妹和林巧針帶著幾個孩子,也來到了。大家見劉惠居然能睜眼說話了,倒是跟著“阿彌陀佛”一聲,友娣春苗是喜極而泣。

下午三點多,崔建國灰頭土臉眼圈紅紅的來了,大家一看這架勢,得,閨女都要回家準備後事了,劉家還是沒人來看一眼。

大家看向劉惠的眼裡,滿是同情。

啥叫鬥敗的公雞,啥叫臊眉耷眼,啥叫心如死灰,她那樣的就是吧!

下午,醫生來看了看,劉惠那脹鼓鼓腫成大石頭的乳.房居然給軟了,雖然還是沒有盤尼西林,但給開了兩劑清毒排膿的中藥,配合推拿按摩,她沒有再發燒了。

又住了三天,醫生就讓她出院了。

***

可憐的小七妹,隻見過幾個小時媽媽,就被隔開這麼久,現在劉惠倒是想通了想抱她,可她不讓啊!她都以為小地精是她媽媽啦,劉惠一伸手就嚇得哇哇大哭,非得春暉和幺妹哄才行。

“都留一下,今兒咱們把話說清楚。”一個月時間,崔家經曆了冰火兩重天,崔老太仿佛老了十歲。

“娘說,我們聽著呢。”

崔老太清清嗓子,“趁今兒老頭子和老三也在家,我們就把家分了吧。”

“啥?”

“分啥家啊?”

“娘說啥呢?這不讓村裡人笑話嘛?”

除了黃柔,其他人都非常詫異。

老兩口對視一眼,還是崔老頭說:“我們已經考慮過一段時間了,樹大分枝,兒大分家,誰也不會笑話咱們。”

三個兒子是最急的,“咋不笑話?咱們這不是欺負幺妹和她娘嘛?”在村裡人眼裡,那就是單獨把孤兒寡母掃地出門的意思。

黃柔心頭感動,不管怎麼說,這麼多年對她們的照顧不是假的。

崔老太白他們一眼,“放啥屁呢?阿柔現在有工作

有房子,你們少拖累她們就不錯了!”

得,這話可戳中三個兒媳的心事了。

誰不知道跟著小福星有好日子過?

春暉知道,要想維係住四兄弟的感情,分家迫在眉睫。雖然,她上輩子回來受到的是全家人的歡迎,離婚時是全家人的出謀劃策,渣男找上門時是全家人的保護……可再好的感情,也經不住日積月累的矛盾和摩擦。

“奶,家咱們可以分,但能不能分家不分灶?”

“對啊娘,您不用擔心,她不敢再惦記幺妹的房子,不然我打爛她屁股!”崔建國狠狠瞪著劉惠。

而劉惠從鬼門關回來後,人瘦了兩圈不說,連說話聲都小了,也不敢再跳起來跟男人吵,隻是低著頭說:“娘我以前是豬油蒙了心,以後再也不敢了。”

給崔建國銅鈴大的牛眼瞪著,她又轉頭對黃柔道歉:“是我不好,阿柔你們就當我以前說的話都是放屁。”

“好不好,幺妹?”

小地精看看媽媽,見媽媽點頭,也跟著點頭。

老兩口要分家的念頭卻始終沒打消,第二天一早又把人召集齊了,直接拋出分家方案——分家不分灶。

從今往後,三房四房有工作,無論工資高低,每月隻需往家裡交五塊錢。大房和二房輪流賣蘿卜糕,無論賣多賣少,每天給他們兩塊錢,剩下的交公。

這對他們,可是莫大的鼓勵!

一個月能有三十塊固定收入,隻要不去胡吃海喝,兩三年就能把欠的債還清啦!比起以前一個月給兩塊辛苦費,這真的是意外之喜!天大的驚喜!

以前劉惠掐尖嘴饞,那是因為手裡沒錢,啥都被老太太捏著,現在小家有了錢,她表現好的話崔建國也會酌情給點零花,她高興還來不及呢!

而崔老頭的工資則存銀行不再動,以後作為老兩口的養老錢,或者均分給七個孫女作嫁妝。

夥食費用由崔老太負責,從每個月大家交上來的錢裡扣,想吃好的那就多交!

“以後我就不下地了,養養豬雞,幫你們帶帶孩子,自家孩子要吃啥自個兒買,擱我手裡就是頓頓南瓜紅薯。”

大家都沒意見,畢竟,誰不是這麼過來的?

“交公也得按人頭來,交一樣的錢吃飯的嘴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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