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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靜硬把東西塞她懷裡,“拿著,那家夥有求於你呢。”

原來,公社派出所最近遇到個相當棘手的案子,徐誌剛剛升上副所長,案子就是他主管方向的,校領導下了通牒,得在一個星期內破案。

“可案子我……我又不是專業人士,怎麼幫他呢?”

陳靜難為情道:“準確來說是讓小綠真幫幫他,隻要幫忙認認字跡就行,因為……哎呀,具體的案情他也不跟我說,我也說不清楚。”

黃柔理解,案件辦理那是得全程保密的,在得到領導和有關部門同意之前,任何無關人員都不會知道一個字。徐誌剛雖然對陳靜有求必應,可原則性問題還是絕對不會踩紅線的。

“行,明兒行不?今天我得帶她去打預防針。”

再靚再可愛的崽崽,那也是怕打預防針的!

黃柔好說歹說,騙她是去縣城吃糖丸,才把她帶上紅星縣。誰知剛到縣醫院後門,聞見那刺鼻的酒精味,小家夥就不走了。

“媽媽我們回家吧,我一定好好聽話。”

“媽媽我是小地精,我有靈力護體,人類的針針對我沒用噠!”

黃柔一把抱起她,“閉上眼睛,一會兒就過去了,啊。”

“真噠,我是小地精。”大大的眼睛裡立馬蓄上淚水,晶瑩剔透的,跟珍珠似的,要掉不掉,就是鐵石心腸的人看了也會投降。

可黃柔知道,自從上學後這孩子學壞了,不知道跟哪個小朋友學會了撒嬌裝可憐,反正樣子還是憨厚老實,可芯子已經會耍小聰明了。

“誒你看那是誰?”

小地精回頭一看,淚水立馬掉了,小嘴一咧:“胡峻哥哥,菲菲姐姐!”

噠噠噠跑過去,給胡菲來了個大大的愛的擁抱,抱完牽上小手手,也就想不起要打針這回事了。

“黃老師。”過完十一歲生日的胡峻

好像又高了一點,跟黃柔差不多了。

“家裡是誰帶你們來打預防針?”大河口沒有冷庫儲存疫苗,所以孩子們要打的都得自費,上縣醫院來。

“我帶菲菲來,我爸在準備考試。”

黃柔“哦”一聲,自從廠裡發布公開招聘赴德人員公告後,胡雪峰也報名了。他以前本就是上海第二工業大學的講師,隻是這幾年下鄉已經把專業知識忘得差不多了,現在廠辦乾的也不是專業相關工作,想要跟天天在一線的工人們競爭,可能性不大。

彆說黃柔不看好他,就連劉珍也不相信他能考上。

開玩笑,他們結婚半年了,她肚子還沒啥動靜,回娘家她老娘急瘋了都,啥神藥神水的給她灌了不少,現在哪能放他去看書浪費時間?

對於一個沒讀過幾年書又愛附庸風雅你儂我儂的女人來說,去西德進修除了能補貼點錢,她啥好處也撈不著,憑啥讓他去?

為這事,兩口子不知吵了多少架。最後吵到胡雪峰一個腦袋兩個大,乾脆拿著書上辦公室,下班和周末也不回家了,看累了就睡在辦公室。

所以,菲菲打預防針的事兒,他早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黃柔也不好說什麼,隻是問他最近怎麼樣,學習和生活上有沒有什麼困難,如果有的話可以跟她說。

沒娘的孩子早當家,他也是不容易啊。

胡峻謝謝她,猶豫一下,“老師能不能麻煩您待會兒帶菲菲一路回去?我有點事,可能回去的比較晚。”

“你小子,到底在忙啥?”

胡峻咧開一嘴大白牙,“老師您放心,我沒乾壞事。”

比泥鰍還滑。

兩個好朋友一起打針有個好處,那就是互相打氣,互相鼓勵,怕疼的小地精看著比自己還疼的菲菲,都忘記哭了,忙著要給姐姐“呼呼”呢。

打完還早,黃柔給她們一人買了支奶油冰棍兒,慢悠悠的走在大街上。她來的時候是騎自行車,回去的話倆孩子就沒地方坐了,無論誰坐大杆那都得屁股疼。

“不行待會兒咱們就坐拖拉機。”

“好呀好呀!”胡菲拍著手把掌,她是哥哥帶她走路來的。

因為家裡一沒自行車,二沒車費,打預防針的錢都是他跟爸爸要了好幾次,

最後在領導麵前堵著他,爸爸才不情不願給的。

雖然,她不懂為什麼要當著領導跟爸爸要錢,可她知道,哥哥是世界上對她最好的人!小綠真是第二好,黃阿姨就是第三好!

舔著冰棍兒,黃柔去菜市場,準備稱兩根大骨頭給孩子補補身體,再買半斤豆芽,晚上吃個涼拌豆芽。可國營菜市場售貨員的態度就不說了,看她麵生,大骨頭給她挑肉最少最不新鮮的,豆芽都老得硌牙齒的,她一看,豆芽不要了。

大不了回大河口買去。

“叔叔!叔叔你也來買菜嗎?你怎麼不去我們家吃飯呀叔叔?”幺妹趁著媽媽買骨頭的空檔,噠噠噠跑過去。

黃柔抬頭一看,是顧學章……和一個漂亮女人。

隻見她穿著一條淡紫色的絲綢連衣裙,裁剪得非常合身,襯得人高挑雪白。她本身就是漂亮那一掛的,可在這女人麵前,黃柔覺著自己還是黯然失色的。

不知道為什麼,她心裡忽然有點不舒服。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還說要提親呢,這才幾天沒見呢就……甚至,她還不敢往深裡想,他平時一個人在縣城是不是……

打住打住,黃柔你現在是他什麼人,憑啥管他怎麼著?

顧學章側首,跟那女人說了幾句話,女人笑著點點頭,他這才過來,一把抱起幺妹。

“怎麼今天來縣城了?”

“我媽媽帶我來打針,叔叔你看,就打這兒,針眼都還在呢,可疼啦,但我是最勇敢的小朋友,都沒哭呢,對不對啊菲菲姐姐?”

胡菲仰著頭,羨慕的看著她可以被舉那麼高,“嗯嗯!綠真最勇敢!”

顧三哭笑不得,全程聽她嘚吧嘚吧,一句嘴也插不上。

直到她說累了,以為她終於能停下的時候,她隻是歇口氣,忽然湊到他耳旁,小聲道:“我媽媽不開心了喲。”

男人挑眉,“嗯?”

幺妹小胖手迅速的輕輕的指了指那女人,“我媽媽看見阿姨就不開心。”

顧學章先是一愣,再看黃柔那明顯藏不住的氣憤,頓時反應過來,心裡居然說不出的舒服。

可他還要明知故問:“為什麼?”

幺妹皺著眉頭,她能感覺到,這個漂亮阿姨沒有惡意,媽媽也不是討厭她,到底是

為什麼不開心呢?“嗯,因為……因為我媽媽沒有她那麼漂亮的裙子!”

顧學章憋笑憋得胸脯震動,“好,我知道了。”

他抱著孩子走過去,看著她網兜裡的大骨頭,“晚上要燉湯嗎?那多煮兩個人的飯,我和她都去。”

他指指那個漂亮女人。

黃柔氣得小臉通紅,好你個顧學章,還敢帶她上我家蹭吃蹭喝?當我黃柔是死人嗎?

“她是我老領導的女兒,孩子都比幺妹大了。”

黃柔的一口氣,忽然就憋在了嗓子眼,看他一本正經理直氣壯的樣子,不像說謊。

“哎呀崔綠真,你有沒聞見一股濃濃的酸味呀?”

幺妹用力嗅了嗅鼻子,正好聞見隔壁糧油醬醋的味兒,“有,超酸噠!”

顧學章哈哈大笑,黃柔一張臉,白了紅,紅了綠,恨不得掐死他!

“叔叔我有一隻會說話的小鸚鵡,它叫鬨鬨,會說好多好多話呢,我過幾天教會它唱歌,以後你去我們家的時候它就能唱歌給你聽啦!”

顧學章點著頭,眼睛卻看著黃柔。

真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啊。他現在可以肯定,阿柔也是喜歡他的,至少對他是有感覺的。

“叔叔我告訴你一個秘密,靜靜阿姨讓我去幫警察叔叔破案呢!”她實在是太得意了,媽媽說了這事不能跟其他小朋友說,但叔叔不是小朋友。

黃柔真是拿她沒辦法,這小嘴巴就跟沒把門似的,啥都往外說。

顧三眉頭一皺,“破什麼案?”

黃柔到現在都沒搞懂是個啥案子,但因為信任他,也就簡單的把幺妹能辨認字跡的事說了,估摸著跟這個有關。

誰知顧三的眉頭是越皺越緊,聽到最後直接拒絕:“你怎麼就答應了,不行不行。”

“陳靜也是急著幫徐誌剛,上頭限時一個星期。”

顧三眉頭一挑,“管他媽限時不限時,破案是公安的事,我連具體是個什麼事都不知道,幺妹去了會不會有危險,以後對她的安全會不會存下隱患?”要知道,犯罪分子的手段可是一般人想象不出來的。

真正的犯罪分子那可是窮凶極惡的亡命之徒,甭管怎麼保密,他總有法子查到關鍵證人的具體信息,彆說隻是個普通家庭的孩子,哪怕

是法官,或者警察這些國家暴力機關的辦案人員,隻要他想查,有的是法子,報複起來可不會手軟。

現實生活中,一個普通人想要報複另一個人,那都有的是辦法!去年縣革委會就發生過一件男青年追求女青年不成,最後多次尾隨踩點,假裝送報紙的混進革委會大院殺人的事兒。那女孩的親叔叔,還是革委會主任呢!又能怎麼著?

人都死了,頂多送他吃顆槍子兒,可正值青春年華的女孩,卻再也回不來了!

黃柔心頭一跳,是啊,她怎麼沒想到?

顧三見她被嚇到,也緩和了語氣,溫聲道:“明兒我過去一趟,告她,讓徐誌剛親自來跟我說,否則免談。”

他平時總是一副嬉皮笑臉小心翼翼的對她,忽然強硬起來,黃柔還緩不過來。

這人,他到底是有多少副麵孔?到底哪一副才是真實的他?

可就是這麼強硬的他,卻讓她覺著安心極了,“好。”

幺妹跟胡菲,站人熟食店門口,“滴答滴答”流口水呢。

她們在數,到底有多少隻鴨子,多少條腿,多少根香腸。

黃柔心裡惴惴,也沒心思買好吃的,提上網兜,趕緊出門推自行車去。她得回去好好問問陳靜,這到底是個什麼事兒,家裡那一堆禮品,一瞬間變成了燙手山芋。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後天萬更,感謝“日常小迷糊”投雷,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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