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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時候彆連累了親家。

崔老太不管躍躍欲試的友娣,隻是看向吃得肚飽肥圓的幺妹,忽然想到個主意,把所有人趕出去,隻留下幺妹。

“崔綠真,奶奶交給你個任務怎麼樣?”叫她全名的時候,那就是要說非常嚴肅非常重要的事了。

幺妹挺挺小胸膛,“好噠奶奶,我保證完成任務。”

崔老太湊她耳朵旁,小聲交代幾句,果然小丫頭立馬領會,“好噠!”

如此這般,一個說,一個邊聽邊記。

二房裡,崔建黨跟霜打的茄子似的,焉頭巴腦,盤腿坐炕上抽起了旱煙。

“吧嗒吧嗒”,冬天悶得密不透風的屋子,立馬煙熏火燎的起來,春暉拿過爸爸的煙鬥,還巧妙的避開他來奪。

終究是半大姑娘了,崔建國搶不過他,臉上又臊得慌,乾脆倒頭睡炕上,兩隻大大的黑漆漆的腳掌露在炕沿外。

他寬闊的腳底,在半年的東奔西走中,已經磨出一圈又一圈的水泡,傷疤,層層疊疊成了粗糙的,厚厚的老繭,比一般莊稼人粗糙多了,仿佛套上一個磨砂的外殼,有點可怖。

她聽爸媽悄悄話說,爸爸兩隻大腿內側的皮都磨破不知多少次了,天天蹬幾十公裡自行車,又是崎嶇不平的山路,水泡磨破後流出血水,把褲子緊緊的黏在腿上,到家脫不了褲子,最嚴重那次是媽媽用剪刀把褲子剪爛的。

為此,爸爸還心疼了好幾天,浪費了一條好褲子。

她也曾想過,既然時代不允許,那要不就不掙這辛苦錢了,等以後改革開放再出去。

可父母舍不得,全家都舍不得這來之不易的掙錢機會,隻要不是殺頭,哪怕是天上下刀子,也得去!

“還好今兒是大哥去,要你這犟脾氣,被抓到還不得……”王二妹有種劫後餘生的慶幸。

誰知崔建黨卻“呸”一聲,“說啥呢?我寧願被抓的是我,畢竟我腦袋比他靈,公社上也認識幾個人,以前當副隊長也跟他們一起做過彙報,說不定還會給兩分麵子,少受……”

“呸!就那些人,你這副隊長都下快兩年了,人家還記著你?可彆做夢吧!”

兩口子誰也不服誰,又怕吵到老太太,嘰裡咕嚕壓著嗓子爭辯起來。春暉歎口氣

,雖然是重生者,可這種事她也沒辦法改變啊,她前世三十幾年的人生裡可沒遇到這樣的事。

三房,崔建軍沒空回來,隻有林巧針和春芽在,雖然屋裡堆滿了不少成品包包,布料邊頭邊腦的,但收拾得乾乾淨淨,沒有一絲臭氣。

“媽媽,幺妹呢?”春芽拽了拽正在踩縫紉機的林巧針的袖子。

“幺妹有事兒,芽兒先睡吧,明早媽媽帶你喝喜酒去,啊。”

林巧針忙著呢,眼睛一刻也離不了縫紉機操作台,上麵是做到一半的包包,線剛縫了一半。

春芽在炕上翻個身,“媽媽,我讀書,跟妹妹。”

林巧針手下頓了頓,芽兒想跟妹妹一起,上大河口念書。自從幺妹去了大河口,她一個人也怪孤單的,而幺妹在大河口聽說也沒好朋友了,姐倆都孤單……要是能一起上學,那真的挺好。

可去公社上學談何容易?

他們是農業戶口,戶籍關係又不在大河口,怎麼去?除非哪天崔建軍能轉正,現在廠裡同情他,每個月給的工資是不低,可其他正式工有的福利和編製他都沒有。

這工作啊,也就是養家糊口。

“等等看吧,以後媽掙了錢,給你在大河口買了房子,應該就能跟幺妹一起中學了。”如果真如春暉說的,再有五年,到時候戶籍管理沒這麼嚴格了,隻要有了房子就能遷戶口,那她們也就能搖身一變,成城裡人了!

這不止要等時機,還要有足夠多的錢……她把縫紉機踩得更快了。

“巧珍彆踩了,趕緊把東西收收。”崔老太急忙進屋,叫過所有人,想把堆這兒的所有成品半成品以及小山似的布料搬開,可搬去哪兒……這是個問題。

他們家房子就這幾間,到時候民兵隊要來搜家,人家又不讓瞎的。就這麼明晃晃的對著這麼多東西,“投機倒把”的罪名可就坐實了!

“娘這麼多東西放哪兒去?”

“要不地窖吧,地窖裡藏白菜蘿卜底下,也沒人看得見。”

崔老太歎氣,人家要真想找他們投機倒把的罪證,掘地三尺也能挖出來,更彆說家家戶戶都有的地窖,肯定是要打開看的。

林巧針也覺著不妥,這麼多成品都是早早做好,星期天晚上準備給

阿柔送大河口去的,王滿銀說好星期一來找她拿貨,順便結清上次的錢款。

要不是想著她們要回來喝喜酒,前幾天就該送去的。這八百個包要被一鍋端了,那妯娌幾個真是眼睛都能哭瞎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出主意,都沒一個行得通的,黃柔也愁啊,摟著幺妹躺在婆婆的炕上,聽著外頭雪越下越大,漸漸的居然飄起了鵝毛大雪。

她們長時間沒回來,耳房的炕一時半會兒燒不熱,正好崔老頭不在,祖孫三人就躺一個被窩,將就一下。

底下的炕熱乎乎的,上頭厚厚的棉絮壓著,夾在兩個大人中間的小地精,彆提多熱了!沒一會兒,那臉蛋就熱得通紅通紅的,仿佛熟透的番茄,一碰就有汁水流出來。

黃柔把被子掀開一條縫,摸著她紅通通的臉蛋出神。

番茄呀,大河口種不出,上星期國營菜市場進了幾十斤來,全公社的人都拿著網兜排隊呢!她本來也想買兩個給幺妹嘗嘗鮮,可去看了一眼,她就不想買了。

排隊的人多不說,就那青的青黃的黃紅的沒幾個的質量,也太參差不齊了。小丫頭期待了一天沒吃上傳說中的酸酸甜甜的番茄,彆提多失望了,一個勁追著她問,番茄到底什麼味兒,怎麼吃。

聽說生的熟的炒的煮的都能吃,小丫頭驚訝得“哇哦”亂叫,活脫脫一隻沒見過世麵的小土妞!

沒想到第二天中午,陳靜居然給她們送了三個拳頭大的過來,說是徐誌剛單位上發的,她去菜市場也沒搶到。雖然也是青黃青黃的,可黃柔也非常感激她。也就是好朋友,才會這麼惦記她們,有啥好東西隨時想著給幺妹送一份。

她倒是後悔自己跟她生嫌隙了,陳靜也就是孩子脾氣,有時候做事顧頭不顧尾而已,可對她們的心,就是親姐妹也不過如此。所以,下午下班後,她就上市場買了一兜蘋果給陳家送去,心想過兩天拿到包,也給她和陳阿姨送兩個,錢算她賬上。

誰知等她禮尚往來回來,番茄不見了。

她以為是幺妹拿出去玩了,問她是不是忘記拿回來,拿哪兒去了?

可小丫頭搖搖頭,雙手乖巧的背在身後,嘴唇可疑的紅紅的。她再問,她就坐寫字台前

乖乖寫字。

沒想到,飯做好她說不吃,直到要睡了才直叫肚子不舒服。一說話,那小嘴巴裡呼出來的都是一股似曾相識的未成熟的番茄味,她一驚:“你把番茄吃啦?”

幺妹眼神閃爍,不敢與媽媽對視,最後還害羞的低下了頭,“嗯。”

黃柔大驚,未成熟的西紅柿可是有毒的!她記得她們胡同以前有個男娃娃就是吃了青黃色的番茄又拉又吐,送地壇醫院洗胃輸液,折騰得住了一個星期的院。

可幺妹是小地精啊,她有靈力護體,這麼大量有毒的東西吃進去她的症狀也沒彆人重,洗胃輸液不至於,隻不過有點惡心而已,多喝點水多尿幾次,睡一覺也就沒症狀了。

但從此以後,她就留下了後遺症——堅決的,篤定的認為番茄就是又苦又澀的,還有股怪味的東西。鬼知道她先吃了個綠的,又吃了兩個黃的,饞嘴的小地精她到底經曆了什麼!

要不是因為知道很貴很難得,她真想悄悄扔掉!

但媽媽掙錢多不容易呀,她不能浪費糧食,更不能浪費靜靜阿姨一片好心。從此,忍著惡心吃下三個生番茄的小地精,即使後來陳靜家有熟透的紅通通的,她也心有餘悸,不吃就是不吃。

“小丫頭,為小饞嘴付出代價了吧?”

幺妹熱得迷迷糊糊,也沒聽見媽媽說什麼,她在夢裡可快活,發現可了不得的東西啦!

睡到半夜,黃柔把她刨出來,抱出去院裡尿尿。被寒氣一吹,小地精一個激靈醒過來,緊緊窩媽媽懷裡。

“媽媽。”

“嗯,趕緊尿,彆著涼了。”

彆人家五歲的孩子基本不用起夜,能睡整覺了,可幺妹因為吃得多喝得多,每天晚上睡覺前還要吃宵夜,灌一大杯蜂蜜水,她那小肚子哪裡裝得下這麼多東西?

即使媽媽不叫她,她自個兒也會被尿憋醒的。

“媽媽,我們把東西藏在河裡吧。”

“嗯,什麼?”黃柔一愣。

幺妹把嘴巴湊她耳朵跟,小聲小氣的說:“媽媽我們把包包藏在河裡叭。”

黃柔笑了,“河裡有水啊,怎麼能藏東西?”本來,她是主張藏山上的,可山上沒有什麼洞穴,光天化日放外麵的東西,那可就不是她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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