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109(2 / 2)

友娣一拍大腿,她可是比竇娥還冤呐!“我沒有,奶你想哪兒去了?那麼多好吃的,我早吃膩了,有啥可偷的?”

她在北京,夥食標準可是跟外賓一樣的,能缺口吃的?剛去那兩天沒見過世麵,確實稀罕壞了,恨不得見啥都想抓點塞嘴裡。可自從被大師傅發現並嚴厲的批評過一頓後,她再也不敢偷吃了。

再說,也不用偷吃,因為所有食材的份量都是充足的,給外賓準備完後,廚房還剩不老少,大師傅們吃的時候,都會給她多多的留一份,說她年紀小,正在長身體。

“其實,那些大師傅也就剛去的時候看著嚴厲,啥也不讓我碰,可等他們見識過我的刀工後,都愛叫我乾活呢!”

農村人,不乾活就沒吃飯的底氣。

有了活乾,她吃啥都底氣十足!

崔老太被她逗笑了,“少吹吧你,不就會切點土豆絲,看把你能的……”

友娣撅著嘴,“我可不止會

切土豆絲,奶你等著。”她跑地窖裡,抱出來一個大蘿卜,從雙肩包裡掏出一套鋥亮的,銀光閃閃的刀具,也不讓大家看,背過身去,在蘿卜上“刷刷刷”的,大家隻聽見不絕於耳的蘿卜脆響。

五分鐘後,她轉過身來,“奶你看。”

“呀!是花兒!”

“花兒!我姐會雕花嘞!”

“我姐用大蘿卜雕花啦!”

幺妹激動得險些破音,一顆普普通通的白蘿卜,居然在友娣的巧手下,變成了一叢富麗堂皇的牡丹花!跟她生日蛋糕上的一模一樣,要是再上點色,那就是真花啦!

她歪著腦袋,想了半天媽媽教的那兩個成語,“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春芽也跟著“惟妙惟肖”的叫,姐妹幾個興奮瘋了。彆的切土豆絲細如線啥的她們不管,也不在乎,可雕花這可是仙女才有的本事呀!幾個圍在友娣周圍,“姐姐你教教我唄。”

崔友娣得意的挺挺胸膛,“這可不好學,我學了好幾天呢。”最關鍵是刀具也得好使,她這套可是國宴大師送的,好鋼鍛造,值不少錢呢!

“好幾天呀……哦,那……”幺妹和春芽對視一眼,好幾天那是好久好久的啦,她們不學了叭,以後就讓姐姐雕給她們看。

“啥?你幾天就學會了?”崔老太難以置信。

“這有啥,我還會雕龍鳳呢,奶。”她在北京,那可是取之不儘用之不竭的蘿卜給她練手呢,“仇師傅還教我雕小動物呢,我給妹雕隻小兔子吧?”

“小!兔!子!”幺妹高興得破音啦!

下一秒,一隻灰色的小家夥,手腳並用的跑到她跟前,抱住她的腿,“吱吱吱——”

“哪兒來的兔子?”友娣雙眼冒光,“仇師傅教過我做麻辣兔子,奶我給你做吧,特彆下飯!”

小兔子:“???”怕了怕了,溜之大吉!

自從栗子樹被挖回來後,崔家又多了一位不速之客。在山上吃不飽的小兔子不請自來了,整天賴在崔家不願走,還會跟大白鵝搶食吃,搶不過就齜牙咧嘴,跟大白鵝對著乾,隨時一副“小爺要掐架”的架勢。

“姐姐彆嚇我們小兔子,它的我的救命恩人呐。”

友娣當她開玩笑,也沒細問,而是說起她在北

京的事情。原來,自從展示過她的刀工後,裡頭一位姓仇(qiu音同球)的國宴大師就看上她了。友娣跟崔家其他姐妹都不一樣的地方就是,她知道怎麼做對自己有利,所以她順著杆子往上爬,每天給他做這做那,送這送那,她也沒錢,買不起東西,可她會用廚房裡的邊角料做東西。

小東小西,也就動動手的事兒,可仇師傅卻覺著她非常有心,很快她就成功的拜他為師,還留下他的住址和電話,約定好以後有時間就給師傅打電話,寫信。

當然,仇師傅還說了,既已拜入他門下,就不能荒廢了廚藝,她必須勤加練習,每個月給他通一次電話彙報練習情況,寒暑假還要去北京一個月,跟師學藝,不能砸了他國宴大師的招牌。

“好呀好呀!姐姐以後都能去北京過寒暑假咯!”幺妹比誰都高興。

可友娣卻有點害怕,她小心翼翼看著奶奶的臉色,“奶,我……我也不想花家裡的錢,可……可仇師傅說了,我要能在他手底下出師的話,以後會推薦我去人民會堂工作……”

見識過首都的繁華後,她的心啊,早就不可能安於現狀了。其實,在北京的時候一天二十四小時她有十八個小時都在打幫手和學習,什麼萬裡長城,什麼故宮什麼博物館,她壓根沒時間去玩兒。

饒是如此,可她還是想去首都,哪怕隻是去工作,去學習,她也想去,瘋狂的想去!

可家裡的經濟條件她也知道,光北京一趟來回的火車票就得花去全家一年大半的收入,寒暑假各一次,老崔家這一年的公帳上就不剩一分錢了。

她要是去,就是自私,不顧大家庭死活,不顧幾個妹妹還要念書……她不敢看奶奶的眼睛。

果然,崔老太臉色十分不好看,但她也沒發作,“這事等晚上再說,你見到春月沒?”這才是她最擔心的。

自從聽說菲菲的遭遇後,她的心就總是放不下,怕春月報喜不報憂。

“見到啦。”姐妹幾個的眼睛立馬“唰”的落她臉上。

春月在文工團是真的如魚得水,跟誰都能混得開,她的男娃娃脾氣,在全是女孩的環境裡非常受歡迎。而且,學唱歌的嘛,大多數都還是漂亮小姑娘,春月這

樣黑不溜秋鵝蛋臉丹鳳眼的形象,實在跟“漂亮”不搭邊。

一個女孩子,隻要不漂亮,那她在一堆漂亮女孩裡就更容易獲得好的人緣。

崔老太拍著胸脯,鬆了口氣。“這就好,這就好,那她長高沒?”

“高啦,快跟我一樣高啦。”春月比她還小一歲,而她在村裡同齡女孩中本就算高個子了,跟她一樣高,那得長多快呀!

幺妹“哇哦”叫了一聲,“我的姐姐們都好高呀!我也要長高高!”

春芽仰著腦袋都看不見她的頭頂,捏緊小拳頭,“嗯,我也要長高高。”

眾人大笑。

春暉心比較細,又問她看見春月的時候,春月開不開心?穿著什麼衣服,什麼鞋子,有沒有穿襪子,頭發什麼樣……幸好友娣記性好,要換了彆的孩子可就回答不出來了。

幺妹覺著吧,她的春暉姐姐真應該跟徐誌剛叔叔一樣,去當警察,這一個又一個問題,不明覺厲呀!

“姐姐,你不在的時候,我們過年都沒以前熱鬨呢。”

“對,我們想讓姐姐回來。”春芽跟著幺妹說,這可把友娣惹哭了,她一直以為因為自己貪吃,是整個家裡最不受歡迎最沒存在感的人,誰知道大家居然都這麼想她。

她為了掩飾自己的眼淚,輕輕捏著幺妹肉嘟嘟的雙頰,“我也想你們呀。”

正說著,下地的大人們回來了,劉惠背上還背著小彩魚。“友娣回來了?津貼拿到手了吧?我看看發了多少?”

友娣對她的愛財如命早已見慣不怪,撇撇嘴,“你管我多少呢,我奶說了隻要我不闖禍就全給我。”她警覺的瞪著她,“媽你可彆想打我主意。”

那就是赤.裸.裸的不信任,赤.裸.裸的懷疑啊!

劉惠被她戳破心事,下不來台,過去就想揪她耳朵,“害你這死丫頭,一個月不回家上哪兒學的牙尖嘴利?你媽關心關心你怎麼了?”

還沒揪到呢,她自己的耳朵就讓小彩魚狠狠的揪住,“啊啊啊!痛死啦!小閻王爺你又乾啥?”

小彩魚的力氣可不是一般孩子的大,她把劉惠的耳朵當成了兩個收音機的開關似的,死勁的順時針扭轉,耳朵都快被她扭成麻花了,疼得劉惠嗷嗷叫。

“崔建國你是死人

嗎?不管管你閨女,她又發什麼瘋啦!”

“春苗你聾了還是瞎了?”

“友娣友娣,快把你妹的手拿開,媽要疼死啦……”

大家:“……”

反正,沒人理她。自從吃食賣不了後,崔建國又被她壓了一頭,男人掙不來錢是沒底氣的,自然也不好再理直氣壯的揍她,崔老太也懶得跟她費口舌,小彩魚居然成了全家唯一能治她的人。

嗯,幾個孩子私下給小彩魚取了個外號——“大伯娘克星”。

隻要有小彩魚在的地方,她就輕狂不起來。這不,兩隻肉做的耳朵被她扭的發紅發紫,就快血脈不通的時候,劉惠已經沒有力氣罵友娣了,她現在啊,罵自個兒!

自個兒這肚子怎麼這麼不爭氣呀,生啥不好,就是生隻小豬小雞也好啊,怎麼偏偏生了個小閻王爺!

大家說笑著,開心極了。黃柔也沒想到,隻不過兩個月不到的時間,友娣居然長進這麼大,像個小大人懂事不說,還知道上進了。坐上“國宴大師”這艘船,她以後隻要能出師,哪怕是中規中矩毫無亮點,也會有個好前程。

更何況,她相信這麼聰明的孩子不可能在廚藝這一途上“中規中矩”“平平無奇”。

“謝謝四嬸和幺妹,要不是你們去找自行車票的失主,我就不會有這樣的機會。”她鄭重其事的道謝。

得,劉惠和王二妹的臉愈發掛不住了。

當初鬨著不讓還回去的,可不就是她們倆嘛?如果黃柔真依了她們,自行車她們是得到了,還省下兩百塊錢,可友娣就不會有這樣的機緣。

“所以啊,這就是做人,得腳踏實地,不能貪小便宜。”崔老太一錘定音,也不讓她們掛不住,轉而說起以後友娣想去北京學習的事來。

大家既高興,又有點不是滋味。能拜入國宴大師門下,這是多少人求還求不來的榮耀呢,可每個月打電話也不便宜啊,如果要讓她練習,那以後家裡的食材不也得新鮮?不也得雞鴨魚肉的常備?這不是造錢是啥?更彆說寒暑假上北京,光火車票就讓全家回到解放前,去了還得要住宿吧?要夥食費吧?萬一那啥國宴大師要讓她交學費咋辦?

這一樁樁,一件件,哪樣不是要花錢?:,,,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