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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筋草一副“你激動啥”的表情看著她,幺妹迅速的給它最後捋了一把頭發,蹦蹦跳跳跑到河邊去。

“姐姐,海椰子!河裡有個海椰子!”

春暉正在收衣服,準備回家了。這個點兒回去還要討豬草,現在四嬸在家挺好,她們不用做飯了,豬草討回家就能自個兒看書或是玩耍,比彆人家的同齡小姐妹,不知道幸福了多少倍!

“海椰子呀姐姐~”幺妹軟軟的,萌萌的搖著姐姐的袖子,示意她看壩塘。

春暉看了一眼,“啥也沒有,隻有一群光屁股猴子。”

幺妹仔細一看,咦,確實那個黑漆漆的大家夥又不見了。不過,如果是海椰子的話,它沉水也是有可能噠,因為它重呀!隻要還在這壩塘裡,小地精就一定能把它找出來喲!

***

黃柔正在煮米,把米煮得半生半熟時盛到竹篾編的筲箕裡,把米湯淋淨,再將米倒進蒸鍋裡蒸,順便再從淘米水裡拿出巴掌大一塊臘肉。

臘肉時間放久了會風乾得厲害,表皮會發一點點黴星子,用淘米水浸泡後特彆容易清洗,用刀輕輕一刮就乾淨了。再切成薄片兒,打一個大大的鵝蛋放洋瓷盆裡,加水,放幾塊黴豆腐進去,碼上臘肉片兒……放米粒上蒸著。

沒一會兒,院裡就飄起香噴噴的味道。

幺妹第一個跑進院裡,狠狠地吸了吸鼻子,“哇哦!媽媽你做什麼好吃的呀?”

黃柔看她穿著大人衣服,知道是又玩水把自個兒衣服玩濕了,寵溺的點點小鼻子,“你呀你,就沒一天不玩水的,你猜猜看唄。”

幺妹站在廚房門口,使勁吸鼻子,“有肉,有雞蛋,還有什麼臭臭的呀?”

作為一隻很會吃的小地精,她的鼻子可是非常靈噠!回味一下,那種臭又不是非常臭,甚至臭裡還有一點點香?“這到底是什麼美味食物呀媽媽?”

她蹦蹦跳跳的進廚房,踮著腳尖想要看鍋裡,那口水啊,就跟不要錢似的,一會兒冒出來,一會兒冒出來,讓她說話都含著口水泡,口齒不清啦!

春暉和春苗看著她急不可耐快饞哭的樣子,都開心的笑起來。彆人家的小孩饞,那可不討人喜歡,可她們家幺妹

饞兮兮的,看著都賞心悅目,秀色可餐!

剛瀝出來的米湯奶白奶白的,特彆濃稠,頭上還飄著一層薄薄的米油,特彆香,黃柔給她們一人來一碗,先墊墊,不然真得餓哭了。這個年紀的孩子啊,吃多少都餓得快,更何況還下河洗澡了,那可是最促進消化的運動。

等大人們都下工了,黃柔的終極美味終於在一群小饞嘴的期待中端出來——那是一盆鵝蛋臘肉蒸臭豆腐!

準確來說,是黴豆腐,還沒達到臭豆腐的程度。就是買回家的白豆腐把口袋紮緊放桶裡,蓋上稻草悶幾天幾夜,悶得豆腐先是變酸,然後長毛,長出厚厚一層白毛,就是黴豆腐了。要是長綠毛黑毛,那就是臭豆腐,吃起來沒有豆腐味,而是一股蛋白質腐壞的氨臭。

黃柔本來不懂這些,可陳靜是個資深吃貨,哪怕在物資極度匱乏的年代,她也能想辦法做出美食來,這款黴豆腐就是她教的。

剛好,崔老太早一個星期前買的白豆腐舍不得吃,一直想留著給她們,結果她們回來又沒舍得吃,想留到今晚老爺子和三伯都回來再吃……結果,好端端的白豆腐就成黴豆腐了!

“哇哦好臭呀,又香又臭的豆腐呀!怎麼還有肉呢媽媽?”

黃柔不好意思的笑笑,紅著臉催她洗手去。臘肉是顧三送來的,當然是悄悄的。

知道崔老太不待見他們,他又想媳婦兒,隻好特意悄悄的天黑以後送點吃的喝的來,隻能來得及說兩句話,他又回城去了。黃柔像偷偷會情郎的女孩一樣,又甜蜜又刺激,生怕讓閨女發現。

當然,對家裡米麵糧油肉了如指掌的崔老太,東西剛端上桌她就發現了,這麼好這麼淨的肉不是崔家的。她定睛看了臉蛋紅撲撲的黃柔一眼,嗯,看來小兩口感情是真好。

她啊,也就放心了,尋思著過兩天他再來,就鬆口。

崔老太也是想得開的老太太,過日子是小兩口過,顧老太再怎麼著那也就是逢年過節周末來往一下,關鍵是顧學章這後生,是個好後生,不看僧麵看佛麵吧。

況且,作為一個母親,她也算體諒顧老太當時的情景,不跟她較真到底。

幾個孩子可管不了那人的彎彎繞繞,她們現在滿

心滿眼都是那一盆絕對的壓軸的大菜!每人盛一碗香噴噴的白米飯,再淋上半勺吸收了臘肉香和豆腐臭的雞蛋羹,拌著吃簡直不要太香!

因為肉片切得足夠薄,每人能分到不少,大人三片,孩子四片,再加一塊燉得軟軟的蓬鬆的黴豆腐,白米飯管飽,就是整個牛屎溝最豪華的晚餐!

有些困難人家,大過年也不一定能吃上這麼豐盛一頓。一家子吃得肚飽肥圓,最後劉惠瞅著大家都歇筷了,乾脆把米飯盛在蒸蛋的盆裡,抬著“哐哐哐”的吃,惹得大人孩子全笑了。

“媽媽,我想天天吃鵝蛋臘肉蒸豆腐。”幺妹洗著腳,意猶未儘的說。

她把兩隻白玉似的肉乎乎的小腳泡在盆裡,左腳疊右腳上,用腳底板“吱咯吱咯”的搓著腳麵,仿佛要搓出兩個汗卷卷來。

“要能天天吃,那得是什麼神仙日子啊。”黃柔懷念的想,自從父親落馬後,她再也不敢想這樣的好日子。

“那我們以後就過神仙日子!”幺妹自個兒擦乾淨腳上水汽,趿上拖鞋,把洗腳水分成兩波,一波潑在牛卵樹下,一波潑在栗子樹下。

真是一隻雨露均沾的小地精呢!

自個兒洗完,她還會給媽媽也打一盆來,顫巍巍的端到黃柔腳下,“媽媽快洗腳叭。”

“媽媽,我今天看見海椰子啦。”她自豪的說。

“什麼椰子,你知道椰子?”石蘭省可沒這種海邊的東西。

“嗯呐!”幺妹重重地點頭,張開雙手比劃小人大,“有這麼大呢,長得像人的屁股,羞羞。”

黃柔失笑,“椰子哪有那麼大?”她見過的海南椰子也就小南瓜那麼大,她比劃的少說也是六七十斤的龐然大物,小丫頭又誇張了。

“是真噠,好大好大,像個屁股嘞!”想想還挺羞恥,誰的屁股飄在水裡呀?

黃柔又笑了,椰子是圓的呀,最多是橢圓,或者圓餅,怎麼會像人的屁股?“小丫頭,你看見的估計不是椰子。”

幺妹很肯定的搖頭,又點頭,“就是,媽媽,它就是海椰子,不是椰子,它自個兒告訴牛筋草的。”於是,又把牛筋草怎麼狡猾,怎麼利用童工伺候它的事兒說了,小嘴嘚吧嘚吧,說得又快又急。

黃柔被她

繞暈了,“誒等等,什麼椰子海椰子的?不是一個東西嗎?”

幺妹歎口氣,雙手叉腰,“椰子是椰子,海椰子是海椰子,媽媽這你都不知道嗎?”

黃柔感受到了來自閨女的嫌棄,不好意思的笑笑,“對不起,媽媽還不知道這方麵的知識呢,小綠真能不能跟媽媽好好科普科普呀?”

小丫頭看了好幾套科普讀物,記性又好,懂得知識可多啦!

椰子是普通棕櫚,它的果實一年就能成熟,是圓形的,而海椰子是印度洋深處的塞舌爾普拉蘭島的特產,是最古老的植物之一,樹特彆高,能有三十多米高,扇形的葉子也特彆特彆大,有一座小房子那麼大……真正的,名副其實的參天大樹。

而它結的果更是大到驚人,能有六七十斤,要十年才能成熟……“是目前世界上最大的水果!”

幺妹特彆大聲特彆驕傲的加了一句。

媽耶,那傲嬌的啥都懂的表情出現在她人畜無害的臉上,真是無端端的有趣,黃柔沒忍住,抱著她“吧唧”一口。

幺妹這下知道害羞了,紅著臉躲開,“哎呀媽媽,你聽懂沒?”

“聽懂啦聽懂啦,小綠真講解得特彆清楚。”

被誇獎的幺妹卻並不覺著開心,她反而疑惑的問:“那媽媽你就不覺得奇怪嗎?”

“奇怪什麼?”

幺妹恨鐵不成鋼的跺跺腳,媽媽真笨,“那可是在印度洋的果子呀,怎麼會來到我們這兒呢?”

黃柔這才愣了一下,早在半年前,小丫頭就磨著她給買了一幅世界地圖和中國地圖,七大洲四大洋她都背下來了,雖然說不清那些國家和省份名字,可大體方位她閉著眼睛能給形容清楚,大人想要在地理上糊弄她可真不行。

這不,她生氣啦,媽媽居然一點兒也不奇怪,說明媽媽壓根沒有認真聽她科普,“媽媽你想呀,那麼遠,海椰子是怎麼過來的呀?坐船嗎?那船要開多久呢?”

黃柔目瞪狗呆:“……”

對,她回答不出來,也沒想到這麼多。

她發現,她女兒的知識儲備量,已經超越她能教育的範疇了,好像,自從發現她認字後,她就能通過許許多多的書籍報紙來獲取知識!途徑之多,涉及麵之廣,是她想象

不到的。

“媽媽?你不覺得奇怪嗎?”

黃柔隻能愣愣的回答:“奇怪,是奇怪。”

幺妹這才滿意的“呼”一聲,“媽媽明天我們把海椰子抱回來吧,把它種在院子裡……”

黃柔“噗嗤”一聲樂了,“那你想吃上椰子得等十年呀,到時候你都成大姑娘啦。”

椰子居然可以吃?!哎呀,書上沒說的呀!

幺妹咽了口口水,她還沒吃過椰子呢,更彆說全世界一年也沒幾顆的海椰子,“好……好吃嗎?媽媽你吃過嗎?”

“吃過,好吃。”

“好叭,那我等它長大,十年我能等噠。”仿佛在她這兒就是彈指一揮的事兒。

黃柔再也忍不住,暢快的哈哈大笑起來,在曆來克製內斂的她身上,這是非常罕見的。沒辦法,誰讓她家小饞嘴這麼可愛呀?

不過,還有個問題,“咱們這兒跟印度洋那個什麼島的氣候條件不一樣,萬一種不出來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