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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滿打滿算把小家掏空,他們的購房款也還差五百塊。但黃柔是不會這樣乾的,她手裡必須至少留兩百塊,以備不時之需。幺妹雖然身體倍兒棒不會生病,可家裡還有老人啊,掏空是不可能掏空的。

第一節課課間,她去到陳靜她們幾個一年級教師的辦公室。

“黃主任來了,快坐。”新來的老師忙給她讓座,還有人忙著要給她倒開水泡茶,好不客氣。

她寧願這是客氣,而不是殷勤。

“彆忙了,我找一下陳靜。”

話音方落,陳靜牽著幺妹的手剛好進來,她低著頭跟小丫頭說:“你先坐會兒,知道那個男生是哪個班的嗎?”

幺妹知道,可她不能說。她是一隻善良的小地精,她知道楊愛生打蔡明亮是為了幫她,她雖然也不稀罕這種“幫助”,可……唉,還是彆把事態擴大了。

昨晚蔡明亮臉上掛著口子,身上掛著臭垃圾回家,他家裡人很生氣,一問居然是被一個高年級孩子給打的,更生氣了!今早,蔡廠長的老伴兒就找到陳靜,要陳靜給個說法。

靜靜阿姨要交不出“凶手”,就要被蔡家人為難了吧?

辦公室其他老師看著這一大一小,頗為羨慕。這個小女孩她們第一天就注意到了,畢竟像這麼漂亮的女娃娃在這樣的窮鄉僻壤可不多見。人都有愛美之心,其他人不無遺憾的想,這孩子怎麼就沒分配到自個兒班上呢?

天天看著小美女,心情也美麗不是?

小地精為難的咬著嘴唇,不知道該不該說實話,正巧一抬頭看見黃柔,眼睛就亮了:“媽媽!媽媽你來找我嗎?我有乖乖聽話,沒給靜靜阿姨闖禍喲。”

其他人一副“哦”的表情,難怪呢,原來是黃主任的孩子……這陳靜可真是走了狗屎運啊,教務主任的孩子在她班上,廠長的孫子也在她班上,那豈不是以後都能近水樓台先得月?

當然,這麼想的畢竟少數,大多數倒是覺著有利有弊,這樣是能更快的跟領導搭上話,可處理學生矛盾的時候就得加倍小心,領導家的寶貝蛋磕了碰了她都不好交代。

這不,蔡明亮放學後被打,也來找班主任解決了。

柔笑笑,“好,知道你乖,怎麼了,有什麼事嗎?”

小丫頭拽拽她,小聲的把昨天的事說了,黃柔的眉頭越聽越緊,這楊愛生是怎麼回事?本來隻是幺妹和蔡明亮的小事故,幺妹完全有能力解決,他突然橫插一腳,又讓疼愛寶貝蛋的蔡夫人知道,事情就麻煩了。

但當務之急不是這個,黃柔把陳靜叫出去門外,站在花壇邊,小聲商量:“能不能借我點錢?”

陳靜也不問她要錢乾啥,“多少?”

“如果有的話七百,不行的話五百也可以。”這樣的時候,她唯一能想到的借錢朋友就隻有陳靜。不隻是因為她家庭條件好,父母寵她,給她零花錢,大多數時候工資她都沒動過,原封不動存著。還因為她是真朋友,跟她開口她沒什麼心理負擔。

果然,陳靜當即爽快的同意,“七百沒問題,啥時候要?”

聽說最好這兩天,她想了想,“那第三節課後我就沒事了,我們一起去信用社取吧。”也不問什麼時候能還。

黃柔感動不已,這樣不問緣由隻要開口都能借的朋友,她何德何能遇到她?

“行,下課我來找你,蔡明亮的事你彆摻合,就說找不到,我會跟蔡家說。”放學以後那是家長的事,啥事都來找班主任,這股風氣要不管管,以後誰還敢當班主任?

放學後,已經走出學校範圍,本該回家的時間段發生的意外,彆說一個小小的班主任,就是校長也負不了這責!時間地點人物都不在學校管轄範圍內,倒是還在廠裡,那這事最應該找的是廠長是保衛科,跟陳靜沒關係!

黃柔以前做事都是儘量低調,能承受的都自個兒默默咬牙承受,可最近鍛煉得多了,又受枕邊人的影響,她也知道做人該硬的時候必須硬。

不然,彆人隻會將她當軟柿子,捏一輩子。

“這樣會不會太麻煩你?萬一蔡家人說什麼……”

“能說什麼?大不了我這主任也不當了。”她還正愁找不到名正言順的理由推脫呢。

***

取到錢,中午她就打電話給丈夫,顧三騎著自行車回來,帶上四千五百塊現金上革委會去,直到簽下“崔綠真”的名,按下手印,兩口子才鬆氣,兩套房子真正的

屬於他們了!

拎著鑰匙,他們把房門打開,進去看了看。

曾經的兩家都是縣裡有頭有臉的人家,裝修得不賴,雖然家具搬空了,可地板和牆麵還在,如果要住的話收拾乾淨搬進家具就行。

尤其兩個陽台,一個朝東,一個朝西,都能看見太陽,站陽台上往外眺望,小園裡風景秀麗,四季都有可供觀賞的搭理得非常用心的景象。跟市三紡嘈雜的大院子比起來,這環境好得可不是一星半點。

黃柔滿意極了。

但問題是這樣的話,以後她和幺妹上班上學就不方便了,每天至少得提前半小時起床,晴天還好,要是刮風下雨,一輛自行車可啥也擋不了,再遇上個爛泥巴路……結果可想而知。

顧三也不忍心她們這麼折騰,歎息道:“等兩年吧,放著就放著,反正又不會壞。”

市三紡的“麻雀”雖小,可她們上班上學方便,他一個大男人,無非多騎半小時車,也沒啥的。

當天晚上,幺妹知道他們買了房子,開心的“哇哦”叫著轉圈圈,太好啦!媽媽說兩套都是寫得她的名字,雖然她也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可反正她就是有房子啦!

“彆高興太早,以後要不好好學習,這房子可是會跌價的,說不定還讓你倒貼錢呢。”

小地精可不懂,但她可以肯定,房子不會跌價!她抱著叔叔的胳膊問:“叔叔為什麼寫我名字呀?我又沒花錢。”

四千塊都是叔叔一個人的喲。

顧三揉揉她腦袋,“不為什麼,你不高興嗎?”

“高興,可是是叔叔的錢呀。”

顧三一把抱起她,“那現在是一家人,就是大家的錢。”

幺妹眨巴眨巴大眼睛,也對哦,他們現在可是一家三口啦!

黃柔眼眶濕潤的看著丈夫,其實今天簽名的時候她就有這個疑問了,雖然結婚了,可四千塊是他大半輩子的積蓄,他就是不拿出來也情有可原,拿出來共同開銷不算,還隻寫幺妹的名字……說句難聽的,以後要過不成了,他就是人財兩空。

可顧三給她的理由是——今後的事誰也說不清,萬一他也走錯路被抓,那這點財產至少是清白的,組織收不走。

氣得黃柔捶了他好幾拳,說啥胡話呢

他這分明是在履行結婚前的承諾,給她們母女倆一個保障,可偏偏讓他說成明天就要遭遇不測似的。

也就是從這一刻開始,黃柔覺著,自己真的愛上他了,親人的愛,不是情人的愛。

有了兩套房子傍身,崔綠真那可真是小款姐啦,得意的走出六親不認的步伐,反正媽媽說了不能說出去,她帶著這麼大的秘密,高興高興總可以吧?

菲菲和麗芝不知道她高興啥,怎麼天天走路跟螃蟹似的。

“走,去我們家包書皮去!”

叔叔聽說她要牛皮紙包書,給她從供銷社裡帶回十幾張,她現在可是財大氣粗啦,十幾張她用不完噠。

大家把書包一放,掏出所有課本,幺妹的是保護得最好最新的,已經學過的地方雖然記過筆記,可紙張還是乾淨的,菲菲的封麵已經多了兩塊油汙,最“舊”的是楊麗芝,幾頭的紙張揉得醃菜似的。

這才開心一個月呐,要是用到期末,還不得揉成臭抹布?

楊麗芝雖然長著病西施的體格,可性子卻有點大咧,經常不是弄丟作業本就是丟橡皮擦……唉!

崔綠真歎口氣,先給最不講究的麗芝包叭。她洗乾淨手,將書包放上去,比劃著裁下一張稍微比書包長和寬五六公分的牛皮紙,因為刀法不好,裁得歪歪扭扭,可包上再把四個角的毛邊折疊進去……就看不出來啦!

“綠真你好厲害呀!”

小地精挺挺胸膛,這還用說,她可是跟著媽媽學過噠!

“綠真,明天我的相片拿回來,你能幫我這樣包起來嗎?”楊麗芝問。

“什麼相片?”

“相片你都不知道?就是去縣照相館照的呀,‘卡擦’一聲,人就能出現在照片上……哎呀,你看過你媽媽的結婚證沒?就結婚證上貼那種。”

結婚證?她還沒看過耶,但“真的人能在上麵嗎?”

楊麗芝看小土妞似的看著她,“當然!”

“照相館要花錢嗎?”

“當然。”

“貴嗎?”

楊麗芝吐吐舌頭,“可貴啦,一張全家福要八塊錢嘞!”

這年代照相是奢侈消費,一張照片相當於十天工資,一般人誰舍得照啊?

沒兩天,國慶節放假了,黃柔和顧三終於有時間能休息

幾天,計劃著國慶節當天去市裡玩,逛逛百貨商店,再去圖書館借幾本書。沒辦法,沒有動物園沒有電影院沒有電視機,他們這樣的家庭出遊已經算非常用心的安排了。

臨睡前,幺妹悄咪咪跑到媽媽房間裡,“媽媽,明天我們能去做一件事嗎?”

黃柔正在擦頭發,一頭黑黝黝的長發披散在肩頭,臉蛋白裡透著粉,跟水底下遊出來的美人魚一樣漂亮……小地精悄悄在心裡說。

“什麼事?”

“我們能去照一張相片嗎?”

黃柔擦頭發的手一頓,“照相?”

“對呀,麗芝和她姐姐爸爸媽媽都照相啦,我們也照一張叭?這樣你和叔叔不在家的時候,我想你們就可以看照片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