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兒,濕了咱們就去商店買雙新的,正好也給爸爸買雙新皮鞋。”對穿的爸爸從來不講究,也不上心,都是媽媽給他買。可以從媽媽懷孕後臥床修養,也沒時間給他打理了。
唉!可憐的爸爸誒!
顧學章想想自己現在確實所有鞋子都穿破了,“行,待會兒吃完飯咱們就去,順便找個住宿的地方。”他才不願閨女住這裡呢,不是嫌棄臟亂差,是他聽見周永芳試探幺妹的話了。
這不,剛開始進門不冷不熱,現在打聽出她們有家底,立馬換了副笑模樣。
有這樣的繼母,難怪阿柔一點兒也不想回娘家。要不是等也等下了,不好再走,他一刻也不想多待。
等著看嶽父一麵,也是他這做女
婿的心意,問問老人家身體,也算替妻子了卻一樁心事。曾經,熱血少年的他是鄙視黃父的,可現在他自己也當了一個行業的掌權者,知道政治一途的複雜和艱難,很多時候真是身不由己。
他對黃父,也沒那麼憤恨了。
七月份的北京城有多熱?大河口最高溫也就三十度,小地精都熱得滿頭大汗,來到北京更是,都快熱到她呼吸困難了。所以,有冰涼的井水肯定要好好玩一玩噠!
把雙手泡在水桶裡,哇哦!跟吃冰棍一樣舒服呐!
忽然,幺妹一愣,她把手放進水裡的時候,好像觸碰到什麼堅硬的東西,可水桶內壁是光滑的呀,水也是清澈透明的呀,什麼也沒有。
她碰到什麼呢?
把手拿出來,那堅硬的觸感沒了,再放進去,又碰到了。她歪著腦袋想了想,應該是外溢的靈力觸到,而不是手。她悄悄打開靈力探測一下,很快發現,水井壁裡有東西!
是金屬!
而且是銀!
就在水井壁鑲嵌的石頭縫裡,有銀質的東西!估計是挖井的時候藏進去,這樣的古井怎麼說也是上百年的曆史了,原主人藏著藏著就給搞忘了吧。
小地精頓時精神一震,心口“蹦躂蹦躂”跳得厲害,正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爸爸,忽然門口進來一個老人。
全白的頭發,蒼白不見天日的皮膚,皺紋倒是不多,也沒多少老年斑,隻是沒有正常的健康老人的光澤。他的眼皮微微耷拉,可遮不住眼裡那冷靜而威嚴的精光,鼻子兩側深深的法令紋更增添了兩分威嚴。可饒是如此,依然不難看出他年輕時候絕對是個英俊男人。
而他的眼睛鼻子嘴巴,都是那麼的熟悉。不用任何人說,幺妹就知道,這是外公。
黃父愣愣的看著她,以為自己看錯了,眨巴眨巴眼,渾濁的淚水就順著深深的法令紋滑下,“阿……阿柔?”
幺妹咧嘴,“我不是阿柔,我是阿柔的女兒,我叫崔綠真喲!”
老人一愣,這才發現自己認錯人了。
幺妹和黃柔是像,但隻有眼睛和嘴巴像,大大的杏眼,小小的嘴巴,可她的鼻子和腦門遺傳了崔家的優良基因,偏硬朗一些,中和下來就顯得又漂亮又英朗。
比黃柔
大氣多了,可以說是兩種完全不一樣的美。
“外公,你還記得我嗎,那天在電話裡我們說過話的。”綠真主動走過去,與黃父平視。
黃父身高不高,雖然背還不駝,可也隻比幺妹高一丟丟。就是這樣的身高,卻讓人有一種莫名的壓抑感,大概這東西就叫氣場吧。
黃父顫抖著手,想要摸摸她腦袋,卻發現身高已經不夠了。他又顫抖著縮回去,嘴角顫抖,“綠,綠真是吧?”
“是噠,我叫崔綠真,我馬上就十四歲啦,這是我爸爸。”她大大方方接過老人家肩膀上挎著的棕色牛皮箱子,“這是什麼呀外公?”
當了半輩子官的黃父一時居然局促得不知道是該回答她的問題,還是先跟女婿打招呼。雙手局促不安的搓了搓,左手虛握成拳,在口鼻麵前擋著咳了幾聲,咳著咳著,氣就喘不上來。
掙得老臉通紅,脖子和額頭青筋直冒。
幺妹趕緊給他拍了拍背,“外公慢點兒說,你是生病了嗎?”
在她的靈力作用下,黃父明顯感覺胸口的氣順了,當然,他不知道,迅速的平靜下來後,顧學章過來,恭恭敬敬叫了聲“爸”。
老人家的局促瞬間一掃而空,他鷹隼一般的眼睛迅速的打量一眼,立馬就知道這個“女婿”的基本情況了。高大英俊,站得筆直,不愧是當過兵的;神態自然而微微拘謹,眼神堅定,不愧是當局長的……阿柔眼光不錯。
是的,他知道顧學章。
雖然他是坐牢了,可外頭總還有幾個真心老友,知道他放心不下下放的閨女,經常幫他打聽著。前幾年確實過得不如意,他雖然知道可也鞭長莫及,每每越了解越痛苦,倒是後麵嫁給一個姓顧的軍人,他是知道的。
老友早幫他調查清楚顧學章的底細了,所以他剛出獄就能知道大河口的電話,還能第一時間打過去。而這些,連聰明的崔綠真都沒想到呢!
兩個男人,彼此打量對方。氣氛頗為尷尬,倒是崔綠真一點也不怵,他能感覺到外公的善意,外公喜歡她!
她輕輕搖了搖外公的袖子,“外公你是不是生病了呀?咱們去醫院看看吧。”
黃父沒忍住又咳了兩聲,尚未說話,周永芳出來了,“進
啥醫院,這是老毛病,又沒靈丹妙藥,讓他少喝點酒他偏不聽。”
幺妹悄悄吐吐舌頭,“走吧爺爺,我們人生地不熟,你帶我們出去逛逛吧。”她一點兒也不怕生,抱著黃父的胳膊撒嬌。
哪怕是阿柔最乖巧,父女關係最親密那幾年,黃父也沒享受過這樣的待遇,她總是怕他,他也總是忙於工作沒能好好跟她建立親昵的關係,此時居然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原來,有個軟糯糯的小閨女撒嬌,是這種感覺!
黃父嚴肅的嘴角,終於微微翹起來。
就這麼享受的,半推半就的被幺妹拽出了院子。
沒走幾步,周永芳追出來,雙手叉腰站門口喊:“給割幾斤肉回來,油也沒了,我頭昏著呢,小楊說是貧血,給帶兩罐老奶粉回來啊。”
黃父挺直的背就一僵,法令紋更深了。
小地精知道“外婆”的意思,她也不會吝嗇這幾個錢,轉頭大聲答應:“好嘞外婆!”
黃父心頭一熱,他們把這姑娘教得真好!
而顧局長就像個小跟班似的,跟在他們身後,來到最近的一家醫院,他趕緊上前去掛號,不由分說把嶽父推進醫生診室,開單子交錢照胸片,他一手包辦。幺妹就挽著外公,在凳子上坐著等。
黃父半生風光,這樣的待遇在十幾年前那是稀鬆平常,甚至隻要咳一聲就有人把專家院長叫到他家裡去,可自從入獄後,他已經許多年沒有被人這麼關心過了。
這樣的關心不是來自溜須拍馬有求於他的人,而是跟他血脈相連的外孫女……老爺子頓時眼窩發熱。
他現在這孬樣,誰還會有求於他?他能給她什麼?
如果,當年他要是不做那些錯事該多好?以他當年的地位,不說讓她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至少不會來到姥爺家連吃肉都得她自個兒掏錢。
唉!
“外公彆歎氣,你的病不嚴重,好好吃藥很快就會好起來的喲。”幺妹安慰他,就像爺爺奶奶生病,就像弟弟妹妹不好好吃奶的時候,她像一個能獨當一麵的大人,照顧著比她弱小的孩童。
而黃老爺子扯扯嘴角,也終於小孩似的鼓足勇氣揉了揉她頭頂,“嗯。”聲音哽咽,鼻子發酸。
“你媽媽怎麼樣?”
“好著呢,媽媽上個月生了弟弟妹妹,就是外公打電話那天,妹妹是大的,叫小湯圓,弟弟晚了三分鐘,叫小橄欖。”
黃老爺子歎口氣,就是老友告訴他,阿柔預產期快到了,他實在放心不下,鼓起勇氣給他們打了電話,想問問阿柔情況,卻是小姑娘接到,他一時又是愧疚又是震驚,居然不知道說什麼。就給掛了。
因為他相信,這位姓顧的女婿,不會虧待他的阿柔。
“你爸爸……”
“我爸超好,他開了兩千公裡的車呢,咱們從石蘭省一路過來,經過湖南,安徽,河北……一共七個省份呢。”
黃老爺子翹了翹嘴角,“你媽媽當年也是經過這麼多省份到大河口的。”
“對哦,我居然走了我媽媽走過的路耶!”幺妹高興的齜出小白牙,“我媽媽可厲害啦,她現在是陽城市機關小學副校長,因為懷弟弟妹妹太累了請假在家休息,等過幾個月去上班,就又是小黃老師,小黃校長啦!”
這下,黃老爺子終於被逗笑了,“嗯,我知道,她從小就聰明能乾。”
跟周永芳的女兒不一樣,阿柔表麵是個悶葫蘆,有什麼心事都藏心裡,可她內裡最是好強,總是什麼事都想爭第一,想讓他看見她的優秀。
其實,就算不看,他也知道自己的女兒有多優秀。
在他心裡,她就是最優秀的,她不用這麼努力,不用這麼爭取。
可惜,孩子太小,他又太忙,沒有一個靠譜的同性長輩能教養她。當初,他之所以會跟周永芳結婚,就是看重她辦事大方,希望女兒能在她的熏陶和教養下,改改小家子脾氣。
畢竟,他跟原配妻子的感情很好,也算少年夫妻,伉儷情深,短時間內愛上彆的女人那是不可能的。而剛離婚的周永芳,是皮革廠一名普通的女工,性格開朗,愛說愛笑,最關鍵是有一個比阿柔小兩歲的閨女。他覺著,兩個女孩能相伴著長大,她能教養自己女兒,也能教養阿柔。
於他,無非是多一張吃飯的嘴巴而已。
可……事與願違。
也不知道是誰的問題,又或者說雙方都有問題,兩個女孩相處不太融洽。阿柔有的,周永芳的女兒也要鬨著有,他竭力想要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