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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幺妹等了一會兒,也沒等到她說話,隻是吞吞吐吐,似害怕又似猶豫。

“嗯,什麼事你說吧。”幺妹挽著她的手,上了自己房間,她拘謹得不知如何是好,呆愣愣的傻看著幺妹那張寬大溫馨的床,以及一整麵牆的大書架。

張秋萍一咬牙,一跺腳,“我媽讓我來告訴你,我爸認識胡晚秋。”

“嗯?”幺妹一愣,忽然明白過來,“你的意思是,他讓胡晚秋抹黑我們家皮革廠嗎?”

張秋萍搖搖頭,“我……我不知道。”

一瞬間,幺妹心裡冒出無數個念頭,但她都一一按下去,讓自己不要緊張,如果能知道最終幕後黑手的話,倒是好事一樁,省得敵人在暗處放冷箭。

“謝謝你呀秋萍,你們還好嗎?”

張秋萍哭喪著臉,“好……也不好。”

“怎麼說?”幺妹給她倒了一杯蜂蜜水,小姑娘伸過來的手又黑又粗,跟山裡經了幾個秋冬的枯樹枝一樣。

幺妹沒想到,才幾年沒見,她的變化居然如此之大。以前她在牛屎溝也是數一數二過好日子的小姑娘,比一般農村姑娘不知道幸福多少倍,難道是因為她爸爸媽媽離婚嗎?

張秋萍跑這麼遠的路,實在是又累又渴,“咕嘰咕嘰”把一杯蜂蜜水喝完,這才不好意思的抹抹嘴,“我可以喝完嗎?”

“當然可以,我比你還能喝呢,我能一口氣喝三杯!”幺妹又衝了兩杯,每人一杯。

似乎是為了緩解秋萍的尷尬,她端起自己那杯,仰起腦袋“咕嘰咕嘰”全喝完了。

這下,秋萍才好意思繼續一飲而儘,兩個小姑娘對視一眼,又回到了小時候。

秋萍是幺妹在牛屎溝的朋友,因為春芽姐姐說話結巴,願意跟她們玩的孩子不多,秋萍作為隊長家孩子還能“不計前嫌”的跟她們玩,已經是非常難得啦。

她是一隻懂得感恩的小地精,當即又把零食拿出來跟她分享,走的時候還給她裝了一包吃的。

原來,因為周樹蓮和張愛國的奸情敗露,秋萍三姐妹跟著媽媽回外婆家後,拖了幾年終於跟張愛國成功離婚,可孩子卻不能讓她全帶走,兩個大的姐姐跟著去了外婆家,秋萍就留

在了牛屎溝。

張愛國這官迷隻顧著他自己,也不管家裡的活計,乾啥都是秋萍跟爺爺奶奶去,書也沒好好念,這不,才幾年就給磋磨成典型的農村女娃。

幸好,黃英雖然沒能帶走她,但平時經常給她送吃送喝送錢,雖然張家人沒少在她耳朵旁說媽媽的壞話,可她已經能夠明辨是非,知道媽媽才是這段婚姻的受害者,也經常找借口跑外婆家去,母女倆關係很好。

所以,當黃英聽說這本風靡陽城市的《腐爛的我們》時,就想到了作者和張愛國的關係,趕緊讓秋萍來告訴幺妹一聲。

黃英這幾年身體倒是挺好,可一人拉扯著兩個閨女寄居在娘家也不容易,尤其這幾年爹娘相繼去世,哥哥嫂嫂還要拉扯她們一把,這關係就大不如前。

幺妹歎口氣,世事就是這樣,總有人過得好,也總有人還在苦苦掙紮。

她很想讓黃英來廠裡上班,但她現在最緊要的是解決廠子形象受損的問題,隻有先把這個問題解決,沒了後顧之憂,才能讓她來,否則就不是幫她們,而是害她們。

幺妹下樓,看著在院裡坐一起納鞋底的幾位伯娘,要平時她們還在廠裡舍不得回來呢。可現在,早早的就下班回來,清閒是清閒了,就是沒大單子。

不過,妯娌們可不擔心,這幾個月淨掙一百零幾萬,每家分下來都是十萬出頭,剩下半輩子就是一天活不乾也能躺著吃的。

幾個伯伯也上後麵蘇家溝魚塘釣魚去了,交兩塊錢,能釣半天,釣到多少都可以自行帶回家。崔建國是一把好手,運氣好的時候一天能釣到七八斤中等草魚,帶回來夠吃一頓。

唉,這副悠閒的享受人生的樣子,好是好,就是不習慣,不踏實。

半周歲的湯圓橄欖骨頭長得硬,個頭也大,抱腿上都不願坐著,要豎起來站在大人膝頭蹦躂。崔老太就用裝化肥的口袋給拆開,縫了一張大大的塑料墊子,讓他們在上頭爬來爬去。

此時,看見姐姐,兩小隻仰起腦袋,“啊啊”亂叫,四隻小手胡亂揮舞著。

幺妹抱起湯圓,橄欖叫得更大聲了,抱起橄欖,湯圓那嗓門能給屋頂掀翻!

崔老太聽見,還以為怎麼著了,趕緊從廚房伸頭出

來,“幺妹去看看你爸媽回來沒,春芽彩魚收拾桌子,準備開飯。”

幺妹抱著小橄欖,顛顛的跑出門,站在招呼站往遠處眺望。天越來越冷,黑得也越來越早,這才六點半不到,就看不清了。

被冷風一吹,她清醒過來,是啊,當務之急是讓廠子走出困境,這百來萬讓幾輩子沒見過這麼多錢的大人們安於現狀,可她的追求不僅限於如此啊。

如果張愛國真認識胡晚秋,那他們是什麼關係?胡晚秋把大河皮革廠寫進她的是單純的個人行為,還是張愛國攛掇,二人合謀?

要是能找出他們之間的利益勾連就好了,無數中外曆史故事告訴她,隻要破壞這種平衡,他們的勾連就會失敗,到時候就能各個擊破。

要是外公還在大河口就好了,他那麼聰明,閱曆那麼豐富,肯定能想通關節……可惜啊,周永芳一天三個電話把他給催回去了。

“啊啊!”小橄欖指著不遠處駛來的黃色麵包車叫道。

“橄欖可真聰明,知道這是爸爸媽媽的車車。”

車子停在門口空地上,黃柔找下來,“怎麼在這兒,怪冷的。”

橄欖已經迫不及待撲進她懷裡,“咿咿呀呀”不知道說些什麼。幺妹幫媽媽和爸爸的皮包拿下來,裡頭裝的是他們晚上要處理的文件,這份貼心,可真像個儘職儘責的小秘書。

“怎麼,綠真有心事?”黃柔一麵顛著兒子,一麵回頭問。

幺妹站住,正要把秋萍說的事告訴媽媽,忽然見黃衛紅從廠裡跑出來,“幺妹你電話。”

“誰呀?”

“春苗姐。”

幺妹趕緊把包遞給爸爸,跑廠裡去。春苗暑假沒回來,說起來已經快一年沒見了,雖然經常通電話,可幺妹還是想她的。

“姐姐,我來啦。”

聽筒裡傳來清脆的笑聲,“跑急了吧?你慢些,不著急,你們吃飯沒?”

“還沒呢,我們這兒天已經黑啦,你們那兒還沒黑吧?”畢竟廣州的緯度更低。

“真是什麼也瞞不過你,蛇口這邊還有太陽呢,黑得比廣州還晚。”

幺妹一頓,“姐你在蛇口嗎?”

“對,今兒就是告訴你個好消息的。”

原來,她被春暉和幺妹左一個電話右一個電話

的追著,每次出去做義工的時候都在留意有沒有要賣房賣地的農民,跟她一樣想法的大有人在,前幾次都讓人搶了先,今兒正好遇到一家人要賣,她連價格也沒問,先給了三百塊定金,就給妹妹打電話了。

幺妹也沒想到,春苗姐姐居然真把“不論價格多少都要買”奉行到底,真就價格也不問就給了定金。

當然,三百塊在現在的她眼裡,也不算啥大錢。幺妹緊張的咽了口唾沫,“是賣房子還是地?”

“隻賣地,有三畝四分,是個賭徒,聽說是偷跑澳門輸了錢,回來湊錢,準備便宜賣,我怕夜長夢多就……”

幺妹真想給姐姐豎大拇指,真棒!

“好嘞,姐你等著,明兒我們就過去。”

“啥?明天就來?”春苗沒想到她說風就是雨,她給定金的時候還想著,怎麼著也給她拖到放寒假或者元旦節呢。

“對,姐咱們說好一個見麵地點,明天早上我們就過去。”

掛完電話,幺妹的心情呀,就跟那天空中的小鳥一樣,啾啾啾!又像夜空裡絢麗奪目的煙花,嘭嘭嘭!

她幾乎是飛一樣的速度跑回家,院裡,飯桌剛支開,兩張八仙桌擺得滿滿登登,有葷有素有熱有涼,那叫一個豐富!

“爸,我姐打電話回來,說蛇口有人要賣地,三畝四分嘞!”

顧學章怔了怔,“這麼多?”

在閨女小和尚念經似的“科普”下,他也意識到蛇口的重要性和發展前途了,尋思著反正手裡有閒錢,買就買唄,買幾分放著,說不定以後就能用上呢。

世界上從來就不缺聰明人。

那樣的地方,全國乃至全世界不知多少雙眼睛盯著呢,他隻敢想能有幾分就不錯了,三畝四分,他是做夢也沒夢到過嘞!

其他人自然也聽見了,但他們卻一絲激動也沒有,隻是好奇的問:“春苗還真看啊,看的哪兒?地勢平不平?以後能賣出去不?”

幺妹一愣,“不管平不平,咱們都不賣,留著自己蓋房子。”

“害,大老遠的蓋房子乾啥?又沒人過去住,要說氣候啊,還是咱們大河口好,咱們過去也待不習慣啊。”劉惠語重心長的說。

其他人雖然沒附和,可也是同意的,畢竟,農村人嘛

,蓋房子就是為了住!

可幺妹卻不這麼想,“咱們可以賣房子啊,就比如說咱們大河口,一塊地皮才幾千塊錢,可要是蓋成房子,那就是幾萬塊,翻幾十倍的賺嘞!”

大家似懂非懂,每一個字都能聽懂,可連在一起就不明白了,這跟春苗說的是同一回事嗎?

幺妹急得跺腳,“哎呀,簡單來說就是,如果我們去蛇口買地,蓋成房子,最好是樓房的話,以後咱們就能翻幾十倍的賣出去,那就是幾千萬啦!”

幾個男人的眼睛終於亮起來了,可幾個伯娘還是不怎麼心動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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