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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小丫頭片子,你哪隻眼睛看見我騙她的?說話可是要負責任的。”

幺妹失望的搖頭,楊美芝已經徹底變了,不是以前那個雖然有意見可至少麵上還笑嘻嘻的鄰家大姐姐,近墨者黑啊。

既然她要撕破臉,那她崔綠真也不是軟柿子,“我最後問你一遍,你把楊麗芝騙哪兒去了?”

她的神態動作跟外公如出一轍,哪怕隻是平頭百姓,可手一背,高級乾部的架勢就出來了。

而這副氣定神閒,一切儘在掌握的神態,恰巧是楊美芝最討厭的,在崔綠真出現之前,她是整個市三紡公認的最漂亮最聰明的女孩,爺奶外公外婆都是乾部,爸爸媽媽有工作,她長得又白淨,能唱會跳,在整個學校都是寵兒一般的存在。

可自從這鄉下丫頭來到大河口,大人們一說起誰家孩子漂亮,第一個想到的都是“小黃老師家的”,誰聰明,也是“小黃老師家的”……好容易她不會唱不會跳,她能勝她一籌了,她又害得她……哼哼,這仇彆說記一輩子,就是三生三世她也不會忘!

“怎麼著,我這兒是公共廁所啊,小貓小狗丟了都來我這兒找?”

崔綠真氣得雙頰鼓鼓的,“麗芝可是你親妹妹,你要是坑害了她,你想想楊叔叔楊阿姨會原諒你嗎?你自己能原諒自己嗎?”

楊美芝的神色瞬間有點不自在,是啊,再怎麼說那也是她親妹妹,一母同胞的。遂不爽的說:“你回去吧,她沒事。”

“可她班主任已經來問我了,我要是不把她帶回去,萬一老師找到楊叔叔單位怎麼辦?到時候楊叔叔肯定會知道是你故意不讓妹妹上學,到時候……”她關顧周圍的裝修,都是做到一半又停工的,“可就沒人給你錢裝修啦。”

楊美芝被她說中心事,也確實擔憂。爸爸跟媽媽一樣偏心眼,就喜歡麗芝那樣的小馬屁精,總覺著她就是全家之光,寄托著整個家族的希望,如果知道自己害得妹妹念不成書,一定不會輕饒她。

幺妹見她神色猶豫,這就是鬆動了。

立即追加道:“你讓我帶她回去報道,隻要你彆惹她,我們什麼都不會往外說的,有什麼事再商量……我們現在的課程很緊張,缺了一天都有可能追不上,你知道的麗芝的成績本來就不太理想。”

她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楊美芝剛說“好”,“好”字才說了一半,忽然聽見樓上響起“乒乒乓乓”的聲音。因為錢不夠,工程質量不行,樓板做得非常薄,幺妹居然聽見有人奔跑的聲音,夾雜著楊麗芝的哭聲。

她撒腿就要往上跑,楊美芝神色一變,張開雙手攔住她。“你不許上去,他們鬨著玩兒的。”

崔綠真這一刻真是殺了她的心都有,麗芝都哭了還“鬨著玩兒”?她使出那天晚上的力氣,一把推開楊美芝,長腿一邁,一步跑出兩階樓梯,一麵跑一麵大吼:“都給我住手!”

聽見好朋友的聲音,麗芝的哭聲更大了,幾乎是崩潰的嚎啕大哭,“綠真綠真,我在這裡。”

眼前的景象讓幺妹一輩子忘不了。

一個裸著身子的長頭發男人,正跨坐在少女肚子上,那一張黑臉又油又黃,看見她上來,眼裡閃過驚豔,嘴角還掛著得意的笑容,“你跑什麼呢?你姐跟我是跟,你咋就不能跟?到時候咱們乾啥都一起,有伴兒啊。”

隻見少女雪白的肌膚露在外麵,上頭青一塊紫一塊,昨天穿著的的確良襯衣已經被扯破,歪歪扭扭掛在身上,頭發被人抓得雞窩一樣……幸好褲子還完好。

但這樣的景象,她會記一輩子!

崔綠真一個箭步衝上去,運足了力,一腳踹男人胸脯上。

吳東平怎麼也想不到,少女這看似花拳繡腿的動作,居然像一塊巨石狠狠砸在心口,他隻來得及感覺到心口一疼,“哎呀”一聲,人就被踹翻在地,四腳朝天,活像一隻癩.□□!

幺妹難解心頭之恨,一麵解襯衣紐扣,一麵衝上去,照著心口又是一腳,頓時,吳東平痛得發不出聲來的隻能像瀕死的魚,張著嘴大口大口呼吸。

幺妹覺著,自己心裡的惡一定是在這一刻被激發出來了,她心裡有個聲音叫囂著“殺了他殺了他”,她提起腳,又照他心口補了一腳。直到補完,她襯衣才脫下來,一把蓋在楊麗芝身上,扶著她挪得遠遠的。

麗芝撲進她懷裡,嚎啕大哭,“綠真嚇死我了綠真,我以為我要被……被……”

“噓,沒事了,沒事了。”幺妹輕輕拍著她肩膀,“你看他也沒多能對不對,我一腳就把他踹飛了,咱們不用怕。”

在這一刻,她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的力量有多強大,她隻以為這吳東平也就是個繡花枕頭,居然連她的一腳都耐不住,那要是胡峻和爸爸來,還不得直接打死他?

楊麗芝是親眼見證她的“力量”的,半信半疑,不過她現在滿滿的安全感,綠真太好了,綠真可以保護她,可以幫她打壞人……嗚嗚……

她又哭了,不是受了委屈的嚎啕大哭,而是隱忍的激動的哼唧,像小動物找啊找,找了一天筋疲力儘終於找到媽媽的時候,她幸福得抱住她,像抱住了自己的媽媽。

幺妹:“???”媽媽?

沒哭兩聲,踉踉蹌蹌爬起來的楊美芝和四個小青年也上樓了,“東哥你咋了?”

吳東平隻是瞪著牛眼,大張著嘴,“呼呼”的喘粗氣。

“東哥你咋不說話啊?”有個青年推搡一把,隻聽“噗嗤”一聲,吳東平嘴裡湧出一口血來,嚇得幾人哇哇大叫。在沒醫學常識卻看過香港武俠片的社會青年看來,這就是要死了啊!

“啊殺人啦!”一群人一擁而散,居然也不知道給他扶起來啥的,吳東平氣得愈發大口喘氣,那血越發湧出,還是楊美芝跑下去門口喊人,隔壁鄰居來把他背上醫院。

至於崔綠真,那自然是扶著麗芝大搖大擺走出去呀。

隻是出去到外頭才發現,脫了襯衣,她身上就隻穿了一件純白的棉褂褂,是坎肩的,露出兩條雪白而又有點小肌肉的胳膊,引得路上的人頻頻行注目禮。

在這個年代,一個女孩子穿成這樣,就是“有傷風化”,是不要臉!

認識她的,都會善意的提醒兩句:“綠真你當心著涼。”

楊麗芝抓著她的手緊了緊,又想哭了。

幺妹看看自己完好無損的手臂,想想麗芝肩上脖子上被掐出來的青紫,毫不猶豫的搖頭:“嬸子我不冷,我還嫌熱嘞。”

“彆怕,咱們到家了。”

幸好,她進門的時候奶奶正在堂屋收拾東西,隻是問了兩句怎麼突然回家來是學校放假了嗎,她們迅速上了二樓。

來到熟悉的安全的環境,麗芝的眼淚終於平複下來,又喝了一杯溫開水,她整個人長長的舒口氣,“嚇死我了綠真,吳東平太壞了。”

“嗯。”

“我真後悔昨天去找他們,要不是你出現,我就被……被……”

幺妹拍了拍她的手,“不怕,就算被欺負了也沒關係,我們可以報警,讓警察抓他去坐牢,我們要相信公安的力量。”

楊麗芝後怕的搖搖頭,“幸好我沒有,沒有……”

綠真看著她的眼睛,正色道:“咱們報警吧。”

麗芝害怕得直往後縮,“不行,我媽會打死我的,我爸爸會被彆人笑話,他們在單位會抬不起頭來,我在學校也會……”

“傻,叔叔阿姨是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人,為了你,他們願意受這點委屈,就像你為了他們願意受委屈一樣……你想一想,如果不去告公安,壞人還會繼續傷害彆的女孩,如果彆的女孩也像你一樣膽小怕事的話,他更加會有恃無恐,愈發肆無忌憚傷害更多女孩……而多年以後,想一想如果我們現在能勇敢一點點的話,那麼多女孩就不會受傷了。”

楊麗芝覺著她說得挺有道理,點點頭。

“再說了,咱們女孩子,我崔綠真的好朋友可不是他隨便想傷害就能傷害的,憑啥壞人傷害了你卻一點後果也不用承擔?咱們就是為了出口氣也要報警!”

楊麗芝“嗯嗯”兩聲,其實心裡已經同意了,在小綠真麵前,她真是一點“原則”也沒有,總是輕輕鬆鬆就讓她說服。“可是,如果彆人笑話我怎麼辦?以後嫁人會不會……”

幺妹這次真笑了,“咱們才多大,就想著嫁人,再說了,彆人有啥好笑的,他傷害你又沒得逞,不必要跟他們解釋太多。”

趁熱打鐵,她建議:“我去給我爸打電話?”

顧學章畢竟是男人,楊麗芝又難為情了。

“彆怕,我爸可是專員,他出馬絕對能把那壞家夥送進監獄。”

楊麗芝一想也是,換了身幺妹的衣服坐書桌前等著,她不知道等待她的將會是什麼,但她知道,有綠真在,她隻需要聽她的,她不需要自己想辦法,不需要自己頭疼,甚至綠真已經把應對媽媽的情節都想好了。

顧學章接到閨女打來的電話,隻聽她說有十萬火急的人,讓他立馬帶上市公安局負責抓流氓的警察回家,趕快!

嚇得他腳步踉蹌,還以為是閨女怎麼著了。

誰知殺回來卻是楊麗芝出事,雖然慶幸,但也十分氣氛,甚至說是怒不可遏!光天化日之下,就在陽城市,還就在他家門口不遠處,居然有人敢對未成年女孩下手!那要是夜裡呢?下夜班的女工人女護士呢?這還是他熟悉的陽城市嗎?

市公安局來人一看他臉色,不用他發話,問清楚吳東平所在醫院,立馬兵分兩路,一路去楊美芝飯店保護現場采集證據,一路直接去醫院。

楊麗芝在幺妹陪同下,把過程複述了一遍。

原來,昨天她確實是被隔壁床老太太的話氣到了,她跟著她下樓,問到了原原本本的過程。昨兒下午,就在她們去到醫院前一個小時,楊美芝帶著“對象”吳東平來到醫院,打著看她媽的幌子,其實是來要錢的。

吳東平最近看中一個生意,說是他的朋友跟銀行有關係,今年乾個體的人不是越來越多了嘛,可每個縣的銀行有貸款指標,每人每年不得超過三百塊,然後缺錢又借不到錢的人更多了,他們在銀行裡的“關係”說可以幾個人合夥湊一筆錢,假裝放在銀行裡,再以銀行的名義借給缺錢的人,不多,三分利就夠吃的。

而且,“關係”有銀行的借據,有銀行的公章,對付那些屁事不懂沒見過世麵的土老帽絕對夠用!能找銀行借錢的那都是已經親戚朋友借不到的,隻要拿出能證明是銀行借出的證據,他就賴不掉,以後要賬還能子銀行的名義去要……簡直一勞永逸。

而吳東平有消息來源有人脈,唯一缺的就是本錢。

楊美芝的錢已經花造一空,被他鼓動得心潮澎湃熱血沸騰,本來想把飯店抵押貸款給他“做生意”的,可她的房子還沒弄好,沒有房產證,銀行不要。吳東平不乾,硬拉著她來找楊老師“借錢”,還一借就是五千塊,這不是要把老兩口的棺材本給掏空嗎?

楊家老兩口雖然隻是普通職工,可他們雙方原生家庭都不錯,老老人手裡還捏著點錢,幾千塊擠擠也能拿出來。楊美芝就是拿準了這點,讓她媽自己拿不出錢的話回娘家找外公外婆要,反正以後她給他們養老,這點錢早晚都是要給她的。

你聽聽你聽聽,這還叫人話嗎?讓病入膏肓的母親回娘家逼外公外婆要棺材本,這簡直禽獸不如!

關鍵這錢還不是楊美芝自個兒要用,而是為吳東平要的,都說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這還沒嫁呢就一心為他做打算,楊老師能不氣?

當場就吐血了!

楊麗芝聽得目眥俱裂,立馬撒腿就往飯店跑,想要找楊美芝乾架。而楊美芝呢?做生意的嘴也是騙人的鬼,不僅沒給她任何說法,還把她哄騙著留在飯店二樓住了一晚,甚至為了哄她“開心”,還給介紹和叫來了一群二流子“朋友”,教她喝啤酒。

當然,楊麗芝能留宿,那是因為她知道隻有姐姐一個人住。

誰知道睡到半夜,吳東平不知從哪兒摸上樓,跟楊美芝睡一處去了。

而喝了好幾瓶啤酒的楊麗芝,睡得死豬似的,被吳東平猥.褻了也不知道,要不是幺妹在樓下鬨起來,被吳東平欺負了她都可能不知道。

警察一聽,哪還有不明白的,這吳東平就是個臭流氓!跟楊美芝未婚同居就算了,居然還相對麗芝耍流氓,也幸好幺妹去得及時,要是晚個幾分鐘,後果都不堪設想!

“嫌疑人”是挺好逮到的,可問題是……他傷太重了,醫生建議繼續治療。

到底有多重呢?

胸廓最下麵兩個肋骨斷了,有一根好巧不巧給插胰臟上,脾臟破裂了,大出血。

嚴重的內傷他們乾公安工作的也見過,可像這麼嚴重的,一般都是外傷更多,吳東平胸口上看不出啥,除了有兩塊青紫那是毫發無損,誰能想到他內臟都破了呢?

關鍵是,這樣嚴重到匪夷所思的內傷,據他供述,居然是一個女孩踢了三腳造成的……而那個“女孩”,居然還是顧專員的閨女。

這下,公安們傻了,這可咋整?

首先,他們不信這樣嚴重的內傷會是那麼漂亮個女孩造成的。

其次,人顧專員的閨女報的案,即使真有傷那也是正當防衛,他們能帶她回公安局問話?

這可是專員的閨女啊!

於是,明明說了實話卻被警察莫名其妙吼了一頓的吳東平,在內臟出血止住後,就被轉移到市看守所衛生所去了。

而幺妹也終於在第二天晚上打通了李思齊的電話,讓他幫忙從北京路過的時候,去中藥廠找田廣峰叔叔,幫她帶兩味藥回來。

普通的中藥因為是人工種植的,生長周期短,藥性差了很多,李思齊連根帶回來後,她栽在自家院裡,每天幾次用靈力灌溉,算是臨時性的拔苗助長。

而因為保密工作做得好,麗芝被猥.褻的事沒幾個人知道,除了楊爸爸,楊老師在醫院住著,也沒人給她說。甚至因為幺妹連續不斷的靈力注入,她的精神一天天好起來。

隻是,在沒人的地方,王大夫還是唉聲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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