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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一愣,顧學章迅速避開去,沒讓她碰到一根汗毛,可憐的周父年紀大了,反應也沒那麼快,愣是讓她抱了個滿懷。

眾人:“???”

周母腦袋裡“轟”一聲,氣血直往天靈蓋湧。

“大領導,大領導,你得為我做主呐!”眾人不知道她怎麼了,忽然就抱著周父哭哭啼啼,嘴裡左一聲“青天大老爺”,右一聲“包公爺爺”。

顧學章不方便,他朝閨女使眼色。綠真趕緊和春苗對視一眼,迅速上去一左一右架住她,幾乎是生拉活拽把她的手從周父僵硬的腰上弄開。

這人她們認識,就是以前在廠裡做電話值班員的胡雪嫣!

自從皮革廠把她辭退後,這是第一次再見。沒想到原本鮮活靚麗的少女,比上夜班時憔悴了許多,像長時間睡眠不足似的。隻不過年紀輕,底子也好,再憔悴那也是個小美女。

拖開後,她的哭哭啼啼變成嚎啕大哭,“青天大老爺啊,這世上還有王法嗎?閨女都能嫁人的糟老頭子,欺負了我卻不負責任,這要是去告他流氓罪一告一個準啊!”

雖然,她的眼睛是看著家裡官兒最大的顧學章,可沒有人會懷疑她說的是顧學章,這麼多年的事實證明,他的人品是有保障的。

周父板著臉,“有事好好說,什麼流氓不流氓的,誣陷彆人也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胡雪嫣怔了怔,“我沒胡說,沒誣陷,就是欺負了我。”

其他人還在猜,她這控訴的到底是誰啊?隻有崔老太,惡狠狠地瞪著崔建國,眼珠子都要噴火了。

剛才看紅旗牌小轎車的村民還沒走,此時聽見這麼勁爆得石破天驚的消息,立馬腳後跟粘了膠水似的,“誰啊?是誰欺負了你,你倒是說啊,咱們顧市長會給你做主的。”

胡雪嫣擦了擦眼淚,紅著眼睛,帶著羞怯,一根白嫩嫩的手指隻想崔建國。

“啥?!”劉惠第一個不乾了,一蹦三尺高,“小姑娘家家可彆亂說話,我男人都能當你爹了,你攀咬他乾啥?”說到底,她心裡對胡雪嫣還是有好感的,這女孩有時候比她親生那仨還貼心,經常誇她衣服好看,頭發時髦,還會幫她化妝,哪裡像那三個討債鬼,無論她穿啥,她們都說不適合她。

胡雪嫣抽泣兩聲,瘦弱的肩膀一抽一抽的,劉惠還怪心疼,“你彆光顧著哭啊,有啥事說出來,總有辦法解決的,到底是哪個王八蛋,我幫你收拾他。”

她理解的“欺負”,就是揩油,占點便宜啥的,還沒到要高發流氓罪的地步。

崔老頭真是一口老牙咬碎,蠢貨!

她活了六十年還沒見過這麼大的用雙腳行走的蠢貨!

老太太深吸一口氣,淡淡的道:“有什麼進屋說吧,年輕人鬨著玩兒沒必要上綱上線。”

可劉惠沒體會到婆婆的良苦用心啊,一把拉住胡雪嫣,“咱們不進去,咱們就在光天化日之下,讓臭流氓曝光,讓他接受群眾……”當然,最重要的是在周家人麵前耍一把威風,讓他們知道她劉惠不是好惹的。

她呀,足智多謀,頭腦靈活,能言善道,聰明絕頂。

“嗯哼,你彆瞎起哄。”崔老太警告蠢貨。

這不,劉惠還委屈呢,怎麼她就這麼不招婆婆待見,彆人出風頭可以,她在未來親家公親家母麵前出風頭就不行?

她們正拉鋸著,崔綠真卻忽然眉頭一皺,暗叫一聲“不好”,趕緊給媽媽使眼色。

黃柔見她著急,知道怕是要鬨大發了,趕緊去關院門,隔絕各位看熱鬨的街坊鄰居們的目光,這要是傳出去,哪怕跟崔家無關,崔家的名聲也要受損的。

可胡雪嫣“啊”一聲,門口頓時衝進來七八名彪形大漢,將鐵門擋住,黃柔力氣小,還真關不上,許傑和張良軍立馬警覺的站起來,將湯圓和橄欖護在身後,他們時刻謹記顧學章的要求——任何時候,任何場合,兩個孩子都是最重要的,沒有優先級。

黑狼“嗷嗚”一聲,背毛豎起來,死死的盯著幾個男人。

為首的也不敢真往裡闖,這可是軍犬,不是農村養的土狗。“妹子,你也彆藏著掖著替他考慮了,直接說出來,崔建國這老王八蛋,今兒不給個說法咱們就送他吃槍子兒。

嚴打期間,流氓罪也是有可能判死刑的。

胡雪嫣這才找到主心骨似的,哭哭啼啼把事情說了。

原來,劉惠和劉珍大鬨那晚,崔建國心情不好出門喝悶酒,在國營食堂遇見胡雪嫣,兩個人聊了會兒天,聊著聊著他就醉了,人事不省。反正等第二天醒來的時候,他是在一張陌生的床上,身旁也沒人,他也不知道是誰把他送來住招待所的,隻以為是哪個熟人。

當然,這是他的版本。

胡雪嫣的版本是:她好心好意安慰這位曾經的老東家,開導他,寬懷他,讓他少喝點兒,喝酒傷身巴拉巴拉,最後還怕他喝醉摔進山溝,主動幫忙送他回家,誰知他卻說心情不好不想回家,想住招待所……於是好心的送佛送到西的胡雪嫣把他送上樓,就羊入虎口,被欺負了。

崔建國一愣,“你送我去招待所的?”可他怎麼沒印象?

關鍵是,他早上醒來的時候是沒穿衣服的,褲衩都沒穿,誰給他脫的?

細思極恐,崔建國嚇得臉都白了。

劉惠現在終於知道啥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她好心好意想要幫的女孩,卻指認她的老公欺負了她!關鍵還說得有鼻子有眼的,她旁觀者聽著都像真的。

好啊,好你個死鬼,在老娘炕上今兒推說累明兒裝中暑拉肚子,跟彆人你就精神了是吧?還開招待所呢,呸!

她“嗷”一嗓子,一把撓在崔建國臉上,嘴裡嘰嘰呱呱叫著扭打在一起……當然,崔建國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毫無還手之力。

“唉你先聽我解釋,我跟她沒事兒,我沒……沒……”其實他也拿不準到底有沒有欺負人家,但人家一未婚小姑娘,如果沒欺負的話應該也不會胡亂攀咬吧?

可要是真欺負了……他臉瞬間白成一張紙。

原本銳氣被挫的周母,頓時兩眼冒光,哎喲嗬,還說她怎麼怎麼著呢,這春苗爸就不是個好東西呀!今兒這婚事就算不成也值了,她就是要看看這一家子暴發戶的笑話。

周父重重地咳了兩聲,發現奮戰中的農民壓根不鳥他,倒是周文良還算機靈,趕緊跟幾個叔叔上去強行關大門,隻把幾名大漢招進來……沒辦法,不然關不上。

又不能報警,萬一真有點什麼,這不是把未來嶽父往監獄裡送嘛?

崔綠真歎口氣,她大伯啊,乾的什麼糊塗事!她小聲跟媽媽說了一句什麼,嚇得黃柔雙目大睜,見鬼了!

為啥?

胡雪嫣懷孕了!綠真的靈力能感知出來,而且不多不少,剛好介於兩個月到三個月之間。而崔建國喝悶酒那天,正好介於這段時間內!

小地精的靈力再靈,那也不可能精確到“天”,胡雪嫣肚子裡的孩子還真說不清。

黃柔急得滿頭大汗,明明閨女告訴她就是想讓她儘快想個辦法,可她活了大半輩子第一次遇到這麼棘手的事兒,愣是不知該怎麼辦,看了看婆婆,又怕氣到她老人家,隻好向丈夫求助。

一家三口來到角落裡,顧學章也讓這消息驚呆了,因為懷孕了,所以才更加肆無忌憚氣勢洶洶來鬨嗎?難怪他一開始就覺著哪兒不對勁,一般女孩子遇到這種情況不應該是報警嗎?她倒好,專挑家裡有客人,村裡人都來看熱鬨的時候來鬨。

鬨的目的是什麼?一方麵損毀崔建國名聲,更重要的怕還是利益!

“通過鬨把利益最大化,爸爸媽媽,咱們得提防她。”崔綠真很肯定的說,畢竟能違心叫出“建國哥”的女人,還能有什麼節操?

而大伯能有啥?她圖他老,還是圖他不洗澡?

顧學章歎口氣,估計是前幾天的“十萬塊”風波傳出去,讓她動了心思。原本以為皮革廠沒多高利潤,就是掙幾百塊工資,現在忽然聽說這麼高的利潤,知道崔建國是掙到錢的,所以想來分一杯羹。

崔綠真忽然小聲跟他們說了句什麼,兩口子猶豫一下,點點頭,又招來許傑,他口齒伶俐,比崔家幾個男人都能言善道,更重要的是他是“外人”,比崔家人自個兒出麵方便。

隻見他走過去,冷靜道:“都彆鬨了,你要多少錢,開個價吧。”

胡雪嫣臉色一喜,她等的就是這句話,正要說話,忽然帶頭的彪形大漢攔住:“什麼錢不錢的,你們家有錢了不起啊?欺負了女同誌就隻想給錢打發?你們家不是出了個大市長嗎?他怎麼當官兒的,就任由自家人強、奸婦女是吧?”

眾人被“強、奸”兩個字嚇傻了,這是要吃槍子兒的啊!

崔老太嚇得雙腿發抖,縱是見過不少風浪,可那都是彆人身上的事兒,落到自己親兒子身上就是一座足以壓死他的大山啊!去年鬨得沸沸揚揚的事兒,說嚴打期間,一個□□的兒子就因為這罪名,直接槍斃!他兒子可沒□□的親爹給奔走啊!

她立馬艱難的看向顧學章。

顧學章真是頭大,到這節骨眼兒上,這夥人還不肯直接要錢,也不扔出“懷孕”的炸.彈,估計是還有彆的花招,所圖甚大。

這完全是早有預謀,事先演練過的。

“那你們想怎麼樣?”許傑大聲嗬斥,特種兵的素質和氣勢在這兒擺著,彪形大漢也被震住了,訥訥道:“也不用怎麼滴,隻讓顧市長出來說個話,我表妹被崔建國強、奸,這事該怎麼解決。”

顧學章被他逼著,再不出麵就說不過去了,“好,既然你要說法,那我就提醒你,在事情尚未定論之前,口口聲聲‘強、奸’‘流氓’是損害他人名譽的行為,對方可以告你誣陷罪。”

“我們不是誣陷,我們有證據的,我表妹都懷孕了!”後頭有個男人實在忍不住,大聲喊出來,讓帶頭大哥十分不爽,恨恨地瞪了一眼。

這下,除了顧家三口,其他人都被這枚炸.彈炸得魂飛魄散,懷孕啊!這不就是妥妥的坐實他的強.奸罪名了嗎?

剛哭歇的劉惠,又是“嗷”一聲,徹底暈菜了。

幸好春苗一直站她身後扶著她,不然腦袋就給磕石坎上了。

她自以為老實巴交,三錘打不出一個冷屁的丈夫,不止睡了人家大姑娘,還把肚子搞大了!這不止是坐牢的事兒,還是對她作為妻子的極大侮辱。

當然,這幾年劉惠多了動不動就氣暈的毛病,大家也不以為然,哪次不是掐兩把人中就醒過來?這次也不例外,春苗掐了兩下,她醒過來就是哭,超小聲的嗚咽。

嗚咽她遇人不淑,在崔家當牛做馬這麼多年把自己熬成了黃臉婆,崔建國卻出去找年輕小妖精生孩子。

嗚咽她命苦,三個閨女是討債鬼,滿以為終於遇到個懂她的“知己”,結果卻是覬覦她的男人!

這倒提醒了綠真,會不會胡雪嫣從一開始就是覬覦大伯,故意設計呢?畢竟,以她對大伯的了解,彆人喊他一聲“建國哥”都能嚇跑的人,兩口子雖然經常吵吵鬨鬨,可他對大伯娘的心卻是真真的,比珍珠還真。

她正琢磨著,忽然大門被從外頭打開了,一身警服的胡峻拿著鑰匙走過來,“誰允許你們上門鬨事的?尋釁滋事違反的是《治安管理處罰條例》第二十六條規定,情節嚴重的處以十日以上十五日以下拘留,並處一千元以下罰款【1】。”

他本正義凜然,清晰明了的法條,立馬嚇得幾人不敢說話了。他們再鬨騰,那也是大字不識幾個的,隻有人還小聲狡辯:“他耍流氓,強、奸我妹,還搞大我妹肚子,公安同誌你說怎麼解決?”

“就是,你咋不抓他?”

胡峻冷冷的瞥過去,厲聲嗬道:“警察辦案,讓你說話了嗎?你有什麼證據證明他強、奸?就憑肚子裡的孩子嗎?怎麼證明孩子就是他的?”

崔家人反應過來,趕緊道:“對,警察同誌明察秋毫,我還懷疑她仙人跳呢!是不是故意來訛咱們家的?不然為什麼要錢?”

這下,胡雪嫣有口難言了,許傑說給錢讓她開價其實是圈套,想要讓她留下話柄的啊!趕緊看向帶頭大哥,眼含哀求。

胡峻厲聲道:“王大強,你因入室盜竊,故意傷害罪被捕了。”說著掏出“銀手鐲”,“卡擦”一聲戴男人手上,又指著另外幾人規勸,“你們跟王大強不一樣,他是通緝犯,你們卻隻是一時走錯路,隻要真心悔改,政府和人民會寬大處理,他就不一樣了,去年在北京犯下故意傷害罪致人重度傷殘,現在受害者還在醫院躺著呢。”

其他人一聽,哪還有不怕的?

就為了兩百塊錢,搭上幾十年青春,值得嗎?

王大強本就是通緝犯,虱子多了不愁,他們卻不一樣……犯不著啊。

於是,原本還咋呼呼的人,都乖乖站到一邊,雙手舉起,背在腦後。

王大強再凶悍,那也沒一群男人力氣大,壓在地上不到兩分鐘,派出所的人就來了,向胡峻伸手重重地握了握,“感謝兄弟,感謝啊,要不是兄弟說,這通緝犯在我們轄區內逗留這麼長時間居然沒發現,可真是……”

胡峻做公安,有個本事,那就是特彆“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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