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或者是,救下顧錚。
蕭雲諫便也是未曾再多言語,隻是垂頭若有所思。
陸扶英與他這般僵持著,卻是在他陡然轉身之時喚住了他。
——“阿兄,求你救救錚兒。我知道你能救他的!”
陸扶英猛地吐出這一句話。
她尚有些茫然,自己又怎會不由自主地這般說道。
她為天倫綱常,唯獨隻有幼帝一個弟弟、先帝一個父皇。
怎得自己會對著蕭雲諫這般相喚?
好似這聲稱謂,就是印在自己心底裡一般。
“我……朕……”她幾分躊躇。
卻見蕭雲諫一怔,回過頭對她笑道:“好。”
——“你所想要的,我都會儘我全力給你。”
便是這數十年回不去九重天又如何?
便是他要和淩祉共同困在這夢境中又如何?
他能幫得了扶英,便不愧對於這一聲“阿兄”。
扶英還是那個扶英,從小跟在自己屁股後麵的扶英。
他深深地望著陸扶英,隻道:“我會幫你救顧錚的,隻不過……從前沒做過的事情,就不要往自己身上攬了。”
陸扶英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悵然若失。
蕭雲諫深深地歎了口氣,終是回過神來。
他望向淩祉的方向,卻是摸了摸脖頸處的空蕩。
本是計劃好好的,在他吃下假死藥後——
被陸扶英送到皇陵當中,摸了棺槨中的機關醒來。
隨後便用玉環中的神力,救下顧錚。
可誰都未曾想到,淩祉竟然會鬨這麼一出。
將所有計劃的閉環打破。
淩祉也瞧見了他空蕩蕩的脖頸,他三分詫異道:“那玉環……是用在了顧錚身上?”
蕭雲諫頷首:“顧錚已安置在山腳的民居中。他既用了神力,便真真切切地得了三魂七魄,往後夢境碎了,他也能出夢境,做個普通人。”
淩祉倒不在意那玉環,隻是從未曾想到蕭雲諫樂意在這夢境中再呆上幾十年。
他往日裡,是最最想要離開夢境回到天界的。
蕭雲諫眼睛半闔著,道:“我知你想問什麼——”
“玉環中的神力已消失殆儘,便是夢境修補完成,夢神召喚於我,我也感知不到了。也再無半點法子,能直接撕開夢境回到現實去,隻得等待數十年後扶英於恕霜故去,才能破了這個夢境。”
淩祉從棺槨中翻身躍出,穩穩地落在一旁。
他緩步走到蕭雲諫麵前,卻是說道:“我並不想問此事。”
他豈止不想問。
他甚至有過多的期待。
從前他便惡毒地想過,如果能和蕭雲諫一同困在夢境當中數十年。
豈不是朝朝暮暮。
他倏地露出了笑顏,就連眼底都多了幾分歡喜。
蕭雲諫瞧著他,卻頓覺脊背發寒。
淩祉不過一瞬,便收斂了周遭氣息。
他忽而又思慮到,蕭雲諫此般與陸扶英細細籌謀,卻從未對自己說過一句。
甚至於——
“那你前日衝回福寧殿,又是那般擔憂,亦是裝的?”他壓下胸膛中的苦澀,忙問道。
蕭雲諫偏偏頭,道:“正是。”
“為何?”為何對著我仍要這般偽裝。
淩祉想問,可卻說不出口。
他以為他們之間,即便沒有從前的勾勾繞繞。
也算是共同進入夢境,相互扶持想要修補夢境之人。
怎得這般,也不能叫蕭雲諫對自己說實話?
蕭雲諫半闔的雙眸終是完全睜開。
他直直地望向淩祉,倒也未曾擺弄什麼客套話、漂亮話,隻道:“我不信任你。”
我不信任你。
這五個字,如同一道利刃一般,直紮進淩祉的心頭。
比那日黑衣人刺入他胸口的劍還要傷人。
就像是在他心頭上挖了一個碩大的血窟窿,淳淳地往外湧著。
蕭雲諫看他煞白一張臉,卻是擺手說道:“不過是因著你卻為魔帝手下謀士。若是哪日,你早便同魔帝私下相認,便是將我與扶英推向了萬劫不複之地了。”
他笑得疏離而又客氣。
他不信他。
淩祉仍是陷於那般固執的思緒之中。
他的眼眸已是空洞無光。
他不奢望蕭雲諫能記起他、原諒他,甚至愛上他。
隻他為了蕭雲諫與陸扶英做了這般多的事情,一絲不在乎恕霜如何。
他怎得……還不信任自己?
淩祉微微張了嘴,啞然問道:“你……可曾對我之前所做之事,有過一絲動容?”
蕭雲諫皺起了好看的眉眼,唇角拉成一條直線:“動容?”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都是聰明人,就是容易被愛情迷了眼
阿諫不戀愛腦之後,滿腦子都是智慧啊!
笑死
小劇場:
蕭雲諫:你不是為了魔帝來的嗎?你天天跟我屁股後麵想乾什麼?
淩祉:……屁股。
蕭雲諫:?臥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