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暴露(1 / 2)

乳母壓低嗓音問著。

蕭雲諫卻是對她搖了搖頭, 將顧錚塞進了她的懷中,輕聲道:“彆讓他出聲。”

乳母照做,躡手躡腳地抱著顧錚到了矮櫃後麵藏起來。

她低頭, 卻見到顧錚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睜了開來,正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看。

她心化了一半, 便也沒那般緊著地箍著顧錚。

隻是抬起手指, 對著顧錚比劃了一個他們時常做的噓聲動作。

顧錚立馬對著她點了點頭, 笑得乖巧異常。

他用力地用小手把自己嘴巴捂住,一點聲音都不出。

這山居中剛巧有個破爛的鬥笠掛在牆邊。

蕭雲諫翻身過去就摘了下來,一使勁兒拋給了淩祉。

淩祉伸手接過鬥笠, 戴在頭上。

他又往上扯了扯衣角, 略微蓋住了自己還算貌美的那剩下半張臉。

他仍是處於那沒有武器的處境,迅速地掃過周遭, 乾脆撿了一旁的燭台。

雖是頗短, 可頂端尖尖, 亦是頗重, 也算得上一個銳器。

外麵的聲音愈發逼近,散落的馬蹄聲吵得人耳朵生疼。

蕭雲諫心被生生提了起來——

不會又是穆家軍吧?

可轉念一想,卻又有些不像。

那腳步鬆散, 不似是受過正規訓練出來的軍隊。

蕭雲諫舔了下嘴唇,幾分猶豫。

他轉臉望向這小小的山居——

矮櫃之後,勉強能藏下乳母抱著顧錚。

餘下這山居中空蕩蕩的, 再無藏身之所。

敲門聲已然響起,外麵的人和聲問道:“敢問此處可有人居住?”

聲音幾分耳熟,可二人皆是想不起在何處聽過了。

乳母倒是一顫,她是知曉此為誰人的。

想要告知二人,卻在此刻無法高聲言說。

但聲音熟悉已是事實, 萬一是宮中、亦或當真是穆家之人。

他們這般為了皇子殉葬又“死而複生”,怎不叫人浮想翩翩?

蕭雲諫心中一亂。

卻是忘了自己被大火焚燒殆儘的所謂事實,還未曾彰顯在世人麵前。

淩祉餘光一瞥,隻用口型對著蕭雲諫說道:“去塌上!”

蕭雲諫一怔,一時間有些不明就裡。

可他扭頭看到塌上一床軟被,瞬間了然淩祉話中含義。

他一躍上了床,用被子將頭悶住之時,恰逢了外人久敲不應,強行破門之時。

淩祉拉下鬥笠幾分,將他大半張臉掩住。

他劇烈地咳嗽了幾下,嘶啞著聲音,又誠惶誠恐地問道:“你們是何人?怎得非要闖入我家中?”

他佝僂著脊背,如謫仙人的風姿在此一刻瞬間化為烏有。

微微抬眼,他從鬥笠破爛的縫隙中瞧見了那人——

顧傲霜?

顧傲霜被幾位家仆簇擁著,進來之時帶著淺淺笑意,說道:“打擾這位大哥了,我的……我的幼子停靈於這山之上,可我瞧了漫山遍野,唯獨隻有此處有一民居,便想著叨擾幾日。我定會付高昂的報酬,當真是麻煩了。”

“你要占了我的房子?”淩祉又是咳嗽了幾下,垂下頭,抿著嘴道,“那我又該住去何處?”

顧傲霜的家仆頤指氣使地道:“我們公子予你那般多的錢財,你何處找不到?再者說了,不過占用你一兩日時間,怎得這般多話。”

顧傲霜回首嗬斥了他一句,扭過臉來,又溫和地對淩祉說道:“當真對不住,是我管教無方。不過我卻也有自己的苦衷,勞煩這位大哥拿了錢財,去置辦一套大宅子吧。”

他揮揮手,家仆便嫌棄地捧上一盤明晃晃的金錠子。

若換了常人,早便千恩萬謝地收下,給自己換大宅子去了。

可奈何淩祉隻是嘶啞著聲音說道:“不……這是我的祖宅,我不會離開的!”

便是打定了主意,不會賣出。

家仆立馬罵道:“怎得你這人給臉不要臉?瞧你那醃臢模樣,恐怕一輩子都未曾見過這般多的錢財吧!還不快拿了錢,讓出地方來。”

“閉嘴!”顧傲霜罵道,“這位大哥,若是錢財不夠,我可以再多加些。我知此為你的祖宅,但是我也是一位愛子心切的父親,我想要在此守護他停靈幾日,直至下葬。”

他麵上雖是掛著淺淡笑意,可眼底儘是哀傷與不可置信。

淩祉稍稍抬眼,便是瞧見他身後一個隨從,手裡提著木箱子,裡麵金屬器械叮當作響,右手拇指指腹與食指外側皆有繭。

像極了一個仵作。

顧傲霜這分明是不信宮中傳出的消息,說顧錚是身體孱弱、抱病而亡!

淩祉裝模作樣地後退了兩步,好似很是懼怕的模樣道:“你們不要動武啊!你們想要做什麼?”

他刻意在武與做二字上麵微微拖長了點音。

顧傲霜等人聽不出來,可蕭雲諫卻是瞬間明了。

隻這一瞬,卻叫人察覺到了蕭雲諫的所在。

“那是何人?”家仆厲聲問道。

淩祉忙不迭又不著痕跡地擋在視線前麵,說道:“是內子,他身染重病。”

顧傲霜便問:“是何重病?我今日便可請薑國最好的大夫,來替她診治。”

“不必了。”淩祉側了身,故意半遮半掩地露出那半張毀容的臉給他們看。

眾人皆是倒吸了一口涼氣,顧傲霜也猛地退後了兩步。

他似是方才想起自己的一張臉有多可怖,忙彆過頭去,解釋道:“床上是內子,不過生了怪病,模樣瞧上去竟是比我還恐怖兩分。”

他歎了口氣:“若非不是因為他,我們也不會到這人跡罕至處定居。況且,算命的人亦說,祖宅風水對他的病更好。故而,你就是將金山銀山搬來,我也照舊不會離開。”

顧傲霜了然,卻是有幾分疑惑:“算命?”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