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祉一怔,卻是方才想起,這夢中人並不知曉神鬼一說。
蕭雲諫蜷縮在棉被之中。
這棉被興是許久未用,他隻要微微作動,便是灰塵鑽入鼻腔中。
叫人忍不住想要打上幾個噴嚏。
可他還未打出來,顧錚便先哭出了聲來。
他年紀小,從未經曆過這般的場景。
又聽見了自己生身父親的聲音,自是耐不住性子。
“什麼聲音?!”家仆立馬嗬道,幾人便四處瞧著那響動是從何處傳來。
乳母趕忙再次捂上顧錚的嘴巴,顧傲霜也將目光投了過去。
蕭雲諫心中一顫,裹著棉被卻是喵嗚了一聲。
學的倒是像幼兒的哭聲,卻讓人一聽便是貓叫。
淩祉眉頭皺起。
卻是將門一展,又是用著毀容的半張臉對著他們,說道:“夜黑風大,還是早些離開吧。”
家仆還想說些什麼,顧傲霜卻阻止了他們:“多有叨擾,這些金子你留下,往後也用得上。”
淩祉一拱手:“那便多謝。”
眼瞅著一路人馬下了山,淩祉方才言道:“他們走了。”
蕭雲諫從棉被中探出身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他忙將乳母和顧錚從矮櫃後麵攙扶了起來,說道:“辛苦你們了。”
顧錚終是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緊緊抱著蕭雲諫不放,喊著師父師父的。
哭累了,又問:“師父,我母皇呢?”
蕭雲諫輕輕拍了拍他的背:“錚兒,抱歉……以後隻有我了。”
好容易安撫好顧錚之後,他對乳母說道:“此地不可久留,快些收拾行裝,我們連夜啟程。”
房子背後栓了輛馬車,蕭雲諫取了些乾草放在馬槽當中。
一轉頭,就瞧見淩祉在不遠處看著他。
他臉上的傷口,乳母已幫他處置過了。
隻如今看著仍是皮開肉綻,令人生懼。
見他回頭,便牽著傷口對他展顏一笑。
他好似不會疼一般,隻是說道:“我來幫你。”
他疾步走向蕭雲諫,正欲接過蕭雲諫手中牽馬的韁繩。
蕭雲諫卻是一個側身閃了過去,道:“不必麻煩了。”
方才淩祉在搪塞顧傲霜的時候,卻是用了內子二字。
他們從前在無上仙門便沒有舉辦過道侶大典,如今更是身份地位天差地彆。
這二字,聽在耳朵裡,卻是瘙癢得難受。
他微微動了動頭,甩出了怪異的話語。
卻聽淩祉問道:“九重天上扶英公主那隻靈寵,可也是你?”
淩祉方才乍一聽聞蕭雲諫學了貓叫,恍惚間突然憶起那靈貓頭上,也有這麼一道相似的疤痕。
蕭雲諫思量片刻,方才想起淩祉說的是什麼。
他也未反駁,隻淡然道:“那日扶英說了我是靈寵,我便當回靈寵,討她開心便好。”
便是明明白白告知淩祉,與他並無半分瓜葛,不過是為了扶英罷了。
蕭雲諫喂好了馬,淩祉仍是亦步亦趨地跟著他。
一張毀容了,仍是漂亮異常的臉,就這般赤/裸裸地晾在他麵前。
好似在昭告天下一般。
叫蕭雲諫不禁心中膩煩。
淩祉到底在做什麼?
是要故意作給自己看,告知自己,他們如今就連毀容都扯平了嗎?
他愈是這般想著,心中便愈發得作嘔了起來。
這麵容上的疤痕,是片刻都不能留了。
隻恨不得現下有炎重羽的人/皮麵具也好,將他先糊起來作他樣。
日暮西沉,今夜的薑國月朗星稀。
靛藍色的天空,就像是展開了一卷綢緞。
蕭雲諫將顧錚抱上馬車,由乳母照看著。
而自己坐於車夫的位置,控製住了馬。
他望向淩祉,得見淩祉眼眸中幾分驚慌失措。
好似得逞般地道:“淩大人,就此彆過。”
他說得言簡意賅,又是叫人無半點反駁的餘地。
淩祉張了張嘴,半晌才輕聲問道:“那我呢?”
蕭雲諫一抱拳:“天地廣闊,有緣再見。”
淩祉眼眸頓如繁星隕落,沒了半分光彩。
——你都不在了,我又能去哪裡?
作者有話要說: 今兒在外麵陪我閨蜜試婚紗,累死了
嗚嗚嗚,就不想寫小劇場了,要不然你們再試試,寫個給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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