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都城後又是行進了約莫半日多。
雖是有著乾糧, 可奈何顧錚仍是嬌養長大的孩子。
乳母勸慰著吃下幾口,而後便是寧可餓著,也不再吃了。
蕭雲諫無奈, 隻能尋了個小村落拐了進去。
村裡平日沒有外人來, 更沒有什麼客棧和酒樓。
見他們這般貿貿然闖了進來, 竟是驚得連村長老伯都出來瞧了。
村長老伯擦擦自己的手, 有些害怕地瞧著幾人的華服, 顫顫巍巍道:“幾、幾位官爺,我們可是做錯了事?”
蕭雲諫忙解釋道:“抱歉, 我們並非官爺。隻我外甥年紀小, 想向您討口熱飯吃。”
村長老伯伸著脖子看了一眼如同瓷娃娃般的顧錚,一雙清澈而又渴望的眼睛眨了眨, 連忙鬆了口氣, 道:“快些進來,我家老婆子剛巧燒了飯,正好勻這小娃娃一口。隻是你們——”
“我們便不用麻煩了。”蕭雲諫擺手道, “我們有一口乾糧對付就行了。”
村長老伯迎了他們進來。
兒子兒媳卻是道:“本就沒有多一口的餘糧了, 非要再給旁人吃!”
村長老伯一推碗筷:“那我不吃便罷了,他一個小娃娃能吃你幾口東西?”
蕭雲諫趕忙勸慰,還拿出了自己準備的一些乾糧與肉乾遞給村長老伯:“麻煩您了!”
村長老伯瞪了自己的兒子兒媳一眼, 他們縮了縮脖子沒敢要那垂涎欲滴的肉乾。
老婆婆也是熱心腸之人,見淩祉仍是蓋著鬥篷, 忙伸手扯了兩下道:“進屋了便沒這般多的講究了,脫下便可。”
淩祉沒來得及反應,帽簷便被揭下。
露出那半張毀容的麵頰來。
他又忙將兜帽蓋了回去, 沒有言語。
老婆婆被嚇了一跳, 站在原地久久, 喃喃念叨著:“對不住、對不住……”
蕭雲諫勸慰道:“抱歉,嚇到您了。我這友人因著這半張臉,適才一直戴著鬥篷的。”
老婆婆晃悠了兩下,鑽進內室也沒再出來說話了。
蕭雲諫哄著顧錚吃飯間,又是與村長老伯閒聊,隻問:“這附近可有什麼大些的村鎮,能叫我們落落腳?”
村長老伯連忙出門替他們指了路,說道:“再向東北方向二十多裡,便有一個鎮子,不過不算大,客棧陳舊不堪、飯菜也很是不合口。不過,我聽那村中出去過得年輕人說過,再遠些,約莫二百多裡路外,有個河溪城,聽說繁榮不差薑國都城呢!”
淩祉展了從魚樂鎮帶來的地圖一瞧。
果真是有那麼一座城池,喚作河溪。
他朝著蕭雲諫點點頭。
蕭雲諫便也沒再問詢此事,隻有多又聊了旁的幾句。
吃飽喝足,蕭雲諫說要給他們銀錢。
他們卻死活不肯要,說是不過小娃娃,吃不了他們幾口飯菜的。
沒有辦法間,蕭雲諫隻能將銀錠子悄悄藏進了門口花盆當中。
想來過幾日,他們也能發覺。
他們離去不久,老婆婆便在澆花之時察覺到了。
村長老伯一拍大腿,卻是追趕不上,隻能感歎道:“真是天大的好人啊!”
這一錠銀子,是他們家幾年的吃食錢了。
重新上了車,淩祉也休息了幾個時辰,便又要接替蕭雲諫的位置。
蕭雲諫也沒再推脫,回到車廂裡便同顧錚戲耍了起來。
隻有一搭沒一搭的,他仍是同淩祉說道:“二十裡外的鎮子上修整一晚,還是直直地去那河溪城?”
“修整一番吧。”淩祉道,“就算我們熬得住,顧錚也難熬。況且,這馬也疲累了。”
到了小鎮的時候,剛巧趕上鎮上唯一一家客棧的小二出來倒水。
一見他們急忙迎了上來,說道:“客官住店啊?”
小二的眼睛不住地瞄著他們,好似在打量他們的衣著。
又探頭探腦地朝著車廂裡麵瞧過去,見到有幾個木箱之時,嘴角隱約可見不同尋常的笑意。
淩祉與蕭雲諫二人交換了一下目光,瞬間便多注意小二幾分。
小二又打著哈哈與他們套近乎:“幾位客官,是來自何處啊?”
乳母剛想答話,便被蕭雲諫製止了。
他道:“我們從河溪城而來,正備著去都城探親。小二哥,可是知曉,此去都城,可還要許久的路程?唉,你可知我們走了二百多裡路,身上簡直要吃不消了。”
小二見他們這般輕巧地便被自己套出話來,嘿嘿一笑,又道:“看得出來,你們定是那河溪城的富貴人家。此去都城並不算太遠,好好休憩一夜,明日便能到了。我先為你們備些熱水和好酒好菜,你們用罷便趕忙養精蓄銳吧。”
蕭雲諫一抱拳:“多謝。”
便也沒再多閒扯,隻回了房間當中。
兩匹馬被拉去後院喂食休息。
三間房,淩祉和蕭雲諫將乳母二人夾在了中間。
而包裹與木箱,也是安置在了蕭雲諫的房間當中。
飯菜雖是新炒了來,可看見小二那副模樣,也沒人敢動筷。
就連顧錚都被哄著仍是吃了些乾糧果腹。
熱水澡倒是泡了一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