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狠心(1 / 2)

蕭雲諫吐出此話。

卻總歸是有幾分莫名其妙的解脫感的。

他分明說了許多次。

可獨獨這次,讓他以一種最平和的語調說出。

更像是心中一塊巨石落了地。

他沒有回首去瞧淩祉的表情。

隻是自己兀自又笑了笑。

笑意掩在眼底,倒是叫旁人都瞧不出其中深色去。

淩祉呆愣在了原地。

他本收拾妥帖,欲斟茶給蕭雲諫的手,頓時也顫抖了兩下。

滾燙的茶水潑灑出來,落在他的手背之上。

明明燙的血紅,可偏生他就像是感受不到一般。

哪還有什麼比心房更痛的位置?

外麵明明雨停雲散,一輪滿月掛在當中。

可是月圓,人卻不團圓。

他有時候在想,若是時間能停留在他們在懸暝幻境的最後一夜便是有多好。

蕭雲諫即便是有緣由,可也是親吻了自己的。

隻是他不能。

日子總是要過下去的。

可卻不能是越過越糟下去的。

他緊緊握住那一隻茶盞,生生在指尖捏了個粉碎。

滾燙的茶水撲了一手,瓷片亦是將他如蔥白的指尖,割得鮮血淋漓。

蕭雲諫被那刺目的紅又紮了眼。

可他扭過頭去,心中一個勁兒地告知自己——

他不能再心軟。

淩祉恐怕也捏了自己這毛病。

總是這般那般的,讓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看不過眼,替他療傷。

可如今……

他也該硬硬心腸,不再軟下來了。

他又欲張口,卻聽聞淩祉自嘲地嗤笑一聲。

淩祉道:“好。”

好?

蕭雲諫忽而有那麼一瞬,便是以為自己聽岔了。

可淩祉怎又會說好?

淩祉斂下自己傷痛的眸色,垂首又落寞地立在原地。

他緩慢而又更加緩慢地清理了自己手上的傷口,又從衣角上扯下一條,將手捆上去止血。

他一直未曾抬眸去看蕭雲諫,隻是又道:“阿諫說什麼、想做什麼,我便都會成全。”

蕭雲諫不想瞧見他。

他便不再在蕭雲諫眼前晃悠。

蕭雲諫若要他們二人分開陌路。

他便隻遮掩著,偷偷摸摸去瞧著蕭雲諫。

左不過……

能看見蕭雲諫,便很好了。

他發下的賭咒,是他心甘情願,也從未後悔。

他既說了這輩子除卻蕭雲諫,再不會對旁人動心。

便也都是真的。

從前是他不對,是他做錯了。

他無法更改已成定局的事實,便隻能做好未來的一切。

蕭雲諫往後回九重天上,他便也能求扶英、求恕霜。

求他們將自己送到蕭雲諫身邊。

就算做個停雲殿裡最粗使的神侍也好。

他終歸,能在蕭雲諫看不見他的地方——

看見他的阿諫就好。

那就足夠了。

蕭雲諫驟然聽了那一句好。

卻是千分萬般的意外。

他甚至有那麼一瞬間,心中空落落的。

就好似驀地缺失了什麼一般。

他自己都心知肚明,到底哪塊,是缺了什麼。

但他卻裝著糊塗,裝著什麼都不知道般地告訴自己。

可他還是忍下了,不過說道:“那便多謝了。”

淩祉雖是話這般說著,可替蕭雲諫收拾被褥的動作卻愈發得快了起來。

他將屋中一切安置妥當後,彎起那雙風情的桃花眼,說道:“阿諫,那你好好休息,我便先離去了。”

蕭雲諫啊了一聲,可也沒製止。

坐在床榻上,垂首看著指尖,到底最後也沒施舍給離去的淩祉一個眼神。

淩祉嗬了一聲,譏諷的是自己。

他以為自己做了許多事,能叫蕭雲諫改觀。

可到底也仍是淪落到分道揚鑣的地步。

想來,他不過是感動了自己罷了。

若是沒有自己的相護,遇到那些個事情,蕭雲諫自己也能處理得漂亮。

更何況,蕭雲諫承諾自己,往後亦是會治好自己的身上的毛病。

也算得上是兩清。

淩祉捂著胸口,卻也是說曹操,曹操便來了。

那股子相護較勁兒的靈力與魔力,又擰巴著衝擊了他的五臟六腑。

將他的腹腔胸腔,攪得稀巴爛。

靈草就在他觸手可及的包袱裡頭。

可他伸了伸手,卻倏地咧了咧唇角,將手抽了回來。

他任由自己眼前愈發得烏黑,什麼都瞧不見。

隨即哐當一聲,一頭栽倒在地,失了意識去。

蕭雲諫是聽見了響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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