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祉隻一瞬間想著,若是夜曇被擄走——
他的阿諫便不會再在彆人麵前露出那般笑意與溫柔了。
甚至還讓夜曇也喚他阿諫。
可不過霎時間,他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那是蕭雲諫應了夜曇的。
他便會為蕭雲諫而出手。
他答應過蕭雲諫,他此生此世、生生世世。
不論輪回幾轉,皆是會為蕭雲諫而生死守候的。
他定是不會食言。
淩祉戴上了鬥笠,掩住了自己的容貌。
息雨握在手中,裝作若無其事般地推開了房門。
他與那一行人擦肩而過,他們並沒有發現自己就是早上阻擋他們進程之人。
淩祉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帽簷,餘光透過鬥笠的間隙,落在那一行人身上。
好似……有些不對?
淩祉又多瞧了幾眼——
這並不是他早上阻擋的那一行人。
更甚至說,這也許根本不是人。
常人嗅不出來,可是自己卻是瞧了個清楚明白。
他們身上那漫天的妖族氣味,是不難聞,可也嗆得淩祉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在妖族中,便是愈發法力低下者,身上的妖族氣味就更重。
若是剛修煉成人形的妖,身上味道濃重的,恐怕連普通百姓都能察覺到異樣。
那幾個妖族人聽見淩祉咳嗽,卻是扭頭過多看了他幾眼,竊竊私語道:
“此人有些古怪!哪有夜半穿成這幅模樣要出門的,定然不是什麼好玩意兒。”
“你瞧他作甚?再古怪也不是我們應當理會的。如今我們最重要的便是將妖帝心尖尖上的那位小美人兒趕緊帶回去!”
“正是!不然我們定是要受處罰的,妖帝那手段,你們又不是沒見識過……”
淩祉皺皺眉頭。
那時候夜曇同蕭雲諫言說自己的遭遇之時,他便覺察有些不對勁兒。
如今聽了這些個妖族人的話語,卻是忽而理順了。
夜曇分明是妖帝的心上人。
幾個妖族人似是察覺到了淩祉在觀察著他們。
本意隻想帶回夜曇的他們,並不想與淩祉起衝突。
他們便不再理會淩祉是否古怪,自顧自地確認著夜曇的臥房所在。
可奈何,他們不過問了小二,卻也不知曉到底哪個是蕭雲諫的,哪個是夜曇的。
淩祉一打眼便瞧見他們選錯了房間,正預備著要朝蕭雲諫的房間中放去迷藥。
便是知曉蕭雲諫此時估計也預料到自己房外來了人,可他也不允許自己瞧著蕭雲諫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息雨出鞘。
不過電光火石間,他便與妖族人交上了手。
他的修為遠高於這幾個妖族人,可也人多勢眾,絆住了他些許的手腳。
有個妖族人一把挑掉了他的鬥笠,高呼道:“你是——墮魔?”
他們瞧見淩祉眉間發紅滾燙的魔紋,驚覺麵前人並不是自己這些小嘍囉所能匹敵的。
他們忙不迭地奪路而逃。
可淩祉又如何能叫他們真的逃脫掉。
不大一會兒,便用著麻繩捆了一串。
拎回了自己的房間中。
他關上門的時候,特地朝著蕭雲諫房間的位置深深地瞧了一眼。
那裡還是熄著燈火,沒有一點動靜。
他將那一串妖族人都扔進了房間裡頭,轉身拴上了門。
幾個妖族人瑟瑟發抖地團在一起。
看著淩祉的目光,好似在瞧剛從十八層地獄爬上來的惡鬼一般。
隻淩祉插上門栓的那一刻,蕭雲諫仰躺在床榻之上。
深深地歎了口氣。
若是沒有淩祉在外麵,他也會動手。
可是就是知曉淩祉就在外麵,他便再也不想動作了。
他闔著雙眸,可卻一丁點的睡意也沒了。
方才那些個妖族人的話語,他們以為自己能做到誰人都聽不見。
可他和淩祉,都聽得了徹徹底底。
如今他也是對夜曇的身份,懷抱著幾分疑慮的。
但是他從夜曇的身上,感受不到一絲一毫的妖族氣味。
若不是夜曇的修為遠在他之上,就是夜曇不過隻是個被擒又逃跑的……
可憐普通人罷了。
可他雖是新神,但也是天生的神祇。
哪有那般多的妖族,能比自己的修為還要高呢?
他翻了個身,睜開雙眼看著客棧床上的雕花。
是花鳥圖。
像極了先頭在停雲殿中,他和淩祉中間支的那一架屏風。
隻是如今,卻沒了屏風對麵的那個人。
蕭雲諫暗罵了自己一句:“成日裡想那般多,是要作甚!”
他似是有些惱羞成怒地翻過身去,背對著雕花。
再也不看。
不多時進入了夢想,再醒來就是清晨了。
夜曇想是還未醒來,他下了床,舒展了下手臂。
一推開門,便瞧見自己門口捆著一串的妖族人。
手腳上栓得嚴嚴實實,嘴巴裡還塞了破布。
他一時驚異,繼而卻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這定然是淩祉捆的,估摸著昨夜問了一宿。
早上送來給自己,讓自己得知全部消息用的。
蕭雲諫隻覺得無奈又好笑。
他實在是沒耐住,便開口說道:“彆躲了吧,沒什麼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