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和樓的掌櫃把蕭雲諫二人迎上了三樓。
三樓裝飾得金碧輝煌, 蕭雲諫一抬眼便掃見了自己的畫像。
他沉默片刻。
拉住了淩祉的袖子,說道:“這比你畫的,還不像我。”
淩祉笑道:“阿諫可是說笑了, 我的丹青從前在無上仙門, 也是一絕的。”
蕭雲諫撇撇嘴,又斜了淩祉一眼:“那你如今,怎麼不與我多畫上幾副了?”
淩祉凝視著他的眼眸,倒是看得他有幾分躲閃羞赧了。
他忙拔高了聲線,強裝鎮定地問道:“看我作甚?!”
淩祉又是唇邊噙著淺笑, 說道:“如今眼前人就是心上人,倒是叫我無從下筆了。”
蕭雲諫理了理鬢角垂下的發絲,又哼了一聲,刻意找茬般地說道:“原是……從前的眼前人, 並非心上人啊。”
他一挑眉,這又算是在淩祉麵前扳回一局。
可他也知道,淩祉是隻願意讓自己贏得。
不論什麼場景, 什麼時候。
淩祉幾分無奈:“阿諫, 你明知我不是這個意思的。”
“好啦好啦。”蕭雲諫也知曉自己有些玩過了頭,又是推搡著淩祉往前多走幾步,驕矜地說道,“師叔從不氣惱於我的,是不是?”
淩祉的聲音磨在他的耳畔:“是啊。”
掌櫃的被他們的隔音罩隔絕在情話之外。
茫然地看著他們嘴巴一張一合, 自己卻是鑽了鑽耳朵。
是自己聽不見了嗎?可是自己明明聽得見樓下的吵鬨聲啊。
直到他瞧見那相伴救命恩人來的同伴一揮衣袖,這才讓自己聽見了他們兩人的聲音。
蕭雲諫笑道:“既是今日我本人前來,我便想同你們言說件事兒。”
“您言語。”掌櫃的立馬虔誠地掏出了紙筆, 畢恭畢敬地準備記下。
蕭雲諫被他這一茬又是驚到, 立馬擺擺手說道:“不、不必這般嚴重, 本就不是什麼大事的。”
掌櫃的哪裡肯聽,隻道:“先祖有言,您的事,便是最最的大事。”
蕭雲諫深吸了一口氣,將自己想要辦宴席請雲和樓的師傅前去幫忙的事情說了。
隻是他沒言語那是個婚宴,隻問了尋常的菜色。
掌櫃的大手一揮,說道:“恩公的喜宴就是我們的喜宴,我定是會叫最最出彩的大廚,那幾日隨您而去宴客的。”
蕭雲諫心裡一緊,忙問道:“你是怎麼知曉,那是個喜宴的?”
掌櫃的有些丈二摸不著頭腦,又問道:“不是喜宴,難不成是喪……呸呸,恩公,是在抱歉。我琢磨著,這也沒有定時定點的,知道下個月要辦白事的啊。再者說了,這喜宴多名。不僅有婚嫁,還有什麼喬遷、升學,都算得上是喜宴的。不過……衝恩公這意思,確實是嫁娶了。不知道我可有幸,略知一二?”
蕭雲諫有些不好意思。
人家本是沒有什麼旁的含義,卻被自己稀裡糊塗地說了出來。
淩祉抿唇一笑,便是自然而然地說道:“是我二人。”
掌櫃的先是瞪大了雙眼,繼而又合掌祝賀道:“我雖是並未見過,隻是也曾聽聞。如今在此,更祝二位白頭偕老。不知我是否有幸,也能前去觀禮呢?”
蕭雲諫鬆了口氣,又道:“那是自然。”
他總想著,世間接受兩個男子的少。
卻不曾想到,原是旁人沒見過,即便是心底裡不能接受,也會予了全部的祝福去。
陸續上了菜,第一盤便是蕭雲諫心心念念幾百年的烤幼彘。
油汪汪的幼彘被擱在素白瓷的碟子上麵,金黃的外表還在滴著油。
香味瞬間撲鼻而至,蕭雲諫忍不住抽了抽鼻子。
未等到下麵的菜,他便已經開始大快朵頤了起來。
吃著吃著,便又揣著一嘴巴的吃食,誇讚道:“還是一如既往的好吃。”
他的話說得有些糊裡糊塗,可所有人都聽懂了。
掌櫃的細致地抄下了蕭雲諫喜歡的菜色,卻驟然察覺到淩祉所有的喜歡,皆是蕭雲諫。
蕭雲諫愛什麼,他便愛什麼。
掌櫃的不由得在心底裡慨歎:“便是尋常男女夫妻,也是不能如此這般恩愛有加的。原是我狹隘了,恩公這般清醒,如何又會選錯人呢。”
蕭雲諫卻是不知掌櫃的心中所想。
隻知道這世間唯有美食與美色不可辜負。
如今他瞧著秀色可餐,又吃著美味佳肴。
便是這世間最最最幸福的時刻了。
這回他吃了個肚歪。
多年來的克製,在今日全然放縱。
蕭雲諫扶著自己的肚子,還是眼巴巴,但卻一絲一毫都再也塞不下了。
掌櫃的卻是說道:“恩公若是喜歡,便多在坪洲府留上幾日。今日這不過就是菜中一小部分,我們雲和樓的美味,餘下還頗多。”
蕭雲諫頓時眼眸亮了起來,猛地轉頭看向了淩祉。
淩祉當然是笑道:“好,阿諫願意留幾日,便是幾日。我們時日還長,所有的一切,皆是不急於這一時半刻的。”
蕭雲諫自是樂得。
他們被安置在了掌櫃的家中一處彆院房產中。
說是彆院,可瞧著遠比那富貴人家的居所都要好。
位於的是坪洲府清淨之處,可拐過三兩個巷子,就又入了繁華的街道。
當真是地理位置頗好。
夜色已是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