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雲諫伸了伸手臂,就著淩祉的姿勢,便裹上了外衫。
淩祉又笑他:“阿諫,你若是再不起來,我們又要天色已晚,再耽誤一日了。”
蕭雲諫吹了吹垂在唇邊的發絲,哼哼唧唧地起了身。
收拾好了一切,他們便下了界。
青鱗的冊子裡頭,為他們捏造了一個合適的身份——
那兩位新郎官其中某位的,幼年鄰居。
此般便是不必用著障眼法改變容貌,用著自己本來的樣貌便可。
可到底淩祉還是將自己的一頭銀發隱去,幻作烏黑,叫人不過多的猜忌。
可為了不引起更多不必要的麻煩,他二人還是用了障眼法,隱去了異於常人的容貌。
他們隨了許多禮金,多到叫兩位新郎官都忍不住出來認人了。
蕭雲諫裝著熟識的樣子,同其中一位說了話:“你便就是小明吧,我們有許久未見了,約莫有快二十年了吧。”
兩位新郎官麵麵相覷,蕭雲諫睜著眼睛,看得真摯。
另一位新郎卻說:“你是小苟嗎?其實我才是小明。”
蕭雲諫心底裡忍不住罵道,這鄰居到底是取了個何等要命的名字。
但他還是點了頭,說道:“對,我是小苟……這是我的……”
他望了一眼淩祉,淩祉自然而然地接過了話茬:“此生摯愛。”
兩位新郎官見了同道中人,便是歡欣雀躍地迎了他們二人進去,不住地問道:“你二人是如何相識?又是如何相知相愛,躲過世俗的?”
蕭雲諫將他二人的故事換了個說法而來,隻道:“他是我在學堂之時的一位夫子,在日複一日地相處間,便是生了情愫。隻是中間,又因著頗多的誤會,讓我二人分開了數年,直到又是經曆了生死,方才解開了我們之間的心結,重新又在了一處。”
小明頓時深深歎息,又道:“比之我們,你們更為曲折。不過小苟,如今我能見到你來,甚是開心。”
蕭雲諫聽見那名諱就皺眉,但仍是說道:“如今我們前來,也是有旁的所求。不過是想瞧瞧你二人,是如何將這婚宴辦好的,我們興許月餘後,便會也為自己辦上一場。”
小明即可合掌道:“那是大好之事。隻是我們並未請多人,畢竟我們這般的情感,卻也是不容於世的。不過你們若是舉辦,定要請我們去的。”
淩祉應了聲:“那是自然。”
小明又喚了侍從,帶著他們瞧了許多。
蕭雲諫也當真認真地記了,將那紅燭喜宴的數字亦是定了。
就連宴請的賓客名單,人家都不吝嗇地全然給他瞧了,指出了其中的乾係。
既是兩位男子,便用不得什麼鳳冠霞帔。
不過皆是大紅喜褂上了身,用的亦是平平常常的料子與款式罷了。
可蕭雲諫瞧著,就覺得他們二人分外的甜蜜。
又是忍不住笑著歎息。
淩祉在寬大的衣袖下,牽住了他的手,與他十指緊握著。
“阿諫歎什麼氣?”他又是問道。
蕭雲諫使勁兒回攥了一下,說道:“看他們幸福,我也很是開心。雖是今日才相識,可卻亦是真心的。”
淩祉微微垂眸,纖長的睫羽下的眼中儘是繾綣的愛意。
他柔聲說道:“是啊,我也是真心的。”
蕭雲諫豈能不懂他。
麵上是忍不住斜了他一眼,可心底裡卻是萬分歡喜的。
喜樂奏起,敲鑼打鼓的,全然蓋不住吹起的嗩呐聲。
過分尖銳的喜慶,叫蕭雲諫忍俊不禁,可笑著又被震耳欲聾的聲音吵得皺了皺眉。
淩祉便是伸出手,輕輕捂住了蕭雲諫的耳朵。
蕭雲諫回首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又笑了一下。
其實他們並無什麼賓客,甚至連雙方父母,皆是隻有一方。
蕭雲諫歎了口氣,又說道:“方才還是小明言語,隻道他的父母親,是完全無法接受他二人之間的乾係的。如今更是與他斷了任何聯係,隻當從未有過這個兒子罷了。”
他多得是幾分慨歎。
更多的卻是幸然。
他與淩祉,到底也是好運的。
從前在無上仙門之時,就有沈遙天一直支持著。
如今回到了九重天上,天帝天後更是管不得他。
他們二人,好似從始至終,便隻有自己心底的那一道坎。
邁過去了,便是一輩子了。
淩祉看著蕭雲諫灼灼的目光,又是替他理了額前碎發。
繼而,又道:“阿諫,我們會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