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趙堯身後的黑衣人躬身跪下,“是。”
“你們抓的是什麼人?”趙堯暴怒,一腳直接踹上去。
黑衣人被踹翻在地,然後踉蹌著爬起來繼續跪好,“漂,漂亮的那個……”
“蠢貨!她長得那麼醜,哪裡有華華十分之一的美貌!”
正貼著門聽壁角的陸婉吟:……華華是誰?
又被踹了一腳的黑衣人:……明明是這個比較好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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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婉吟雖然不知道華華是誰,但她知道,他們抓錯人了。這意味著什麼?她沒有生命危險了,她可以被放出去了。
雖然陸婉吟不知道那個倒黴的華華是誰,但關她什麼事?那華華又不是她姐,又不是她弟的,還讓她這麼倒黴,她才懶得管她呢。
外頭沒有聲音了,陸婉吟從蹲改為坐。
沒關係,她隻要靜靜等著,一定會被放出去的。
秋日的晚間有些涼,屋內隻有一床被褥,陸婉吟冷得沒辦法,隻得先上床去裹好被褥,靜等放人。
屋外,黑衣人灰溜溜的跟在趙堯身後,前頭有女使過來,捧著上好的手爐,炭盆,香籠,糕點等物。
趙堯冷盯一眼,“滾出去。”
女使們一愣,麵色煞白,瞬時轉身疾走。
黑衣人怯怯道:“主子,要奴才再去……”
“不必了。”
時機已失。
“那這個女人……”
趙堯根本就不想關心這個女人是誰,他直接道:“棄樁。”
黑衣人神色一凜,拱手道:“是。”
趙堯又走出一段路,身後的黑衣人像是想起什麼似得,近上前來,“主子,那位小娘子是興寧伯爵府的陸五小姐,聽說是扶蘇公子的救命恩人。”
趙堯腳步一頓,勾唇,“哦?扶蘇,是嘛。”那還真是巧得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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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婉吟等了很久,久到她都睡了一覺,也沒有人來放她出去。她沒辦法,隻能去拍門,拍到手掌紅腫,外麵也沒有任何聲音。
怎麼回事?不是抓錯人了嗎?為什麼不把她放了?
一天一夜沒吃東西,連口水都沒有。陸婉吟歪頭靠在門上,舔了舔唇,然後起身,拿過書案上的硯台,一下又一下的在門上敲著。
不管能不能聽見,反正敲就是了。不敲,她指不定要被餓死,渴死,憋死。
陸婉吟以為自己這樣鬨騰,外頭的人好歹會給些反應,可卻真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她想,那些人會不會是將她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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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奴才跟到半路,那黑衣人就不見了,想是藏在了京師城內的某處暗樁裡。”
扶蘇坐在書房裡,聽著青路的話,神色愈發陰沉,“我親自去找。”扶蘇起身,披上黑色鬥篷,領著青路往外去。
“你昨日追到哪裡?”扶蘇撩袍,躍上馬背。
青路也跟著上馬,道:“正到京師南街那邊的巷子口。”
扶蘇撫了撫袖口,勒馬而出。
“公子,晚間夜禁,您不會武,會被發現的。”青路緊隨其後。
扶蘇戴著黑色兜帽,不言不語,直奔京師南街巷子口。
已到夜禁時間,南街處空無一人。
青路站在扶蘇身後,突然聽到後方傳來聲音。
“公子,是巡街的錦衣衛,奴才去引開他們。”
青路上馬,疾奔而去。
那邊的錦衣衛聽到動靜,立刻追上去。
扶蘇隱在巷子裡,麵色一直都十分難看。他單手扶著牆壁,就著暗色往裡走,走出一段路,腳下似乎踩到了一個什麼東西。
他低頭,一抹瑩潤玉色印入眼簾。
是珍珠耳墜。
扶蘇立刻俯身拾起來,他識得這耳墜是誰的。
方向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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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蘇為了躲避巡城的士兵,不能騎馬,隻能隱身於暗巷之內。巷內濕滑,昏暗,多碎石泥濘,扶蘇跌了好幾下,身上的黑袍都染上了一層厚實的泥漿。
他皺眉,掌心攥著珍珠耳墜,繼續徒步向前。
一個時辰,一停未停。
扶蘇又撿到一隻珍珠耳墜。
他將兩隻耳墜子放在一起,收進掌心,臉上輕輕露出一點笑,然後靠手摸巷子內的牆壁,摸到一處暗門。
是這裡了。
男人眸色一亮,警惕地推開門。
特製的暗門被緩慢推開,露出一條寬敞的巷子。
又是巷子,黑洞一般,根本就不知道會通到哪裡。
扶蘇沒有猶豫,直接走了進去。
巷子很黑,扶蘇除了往前走外,無法回頭看。現在的他,前麵是黑,後麵是黑,隻有手中的一對珍珠耳墜是白色的。可惜,在黑暗中,它也沒了光亮。
巷內空氣稀薄,越走越深,終於,扶蘇看到一點光亮,他伸手推開。
這是一扇木門。
“吱呀”一聲,木門被打開,露出乾乾淨淨的院子。
月光傾斜而落,淺薄而寡淡,陰冷的瓷磚上似是沾了露水。扶蘇略站一會兒,周圍很靜,靜到似乎隻有他一個人的呼吸聲。
男人深沉地吐出一口氣,喉嚨內泛出血腥氣。他抬腳,踩進院子。
這是暗樁,六皇子的暗樁,他出現在這裡,就相當於自己上了斷頭台。
院子不大,扶蘇順著甬道走,沒走出幾步,看到一個東西,他低頭一看,是根簪子。
男人雙眸瞬時睜大,他記得這根簪子是誰的。
簪子已斷,上麵還沾著早已乾涸的血。
扶蘇心間狂跳,簪子用力攥進掌心,摔斷的那層紮進皮肉,沁出血珠。
從扶蘇的判斷來看,這個暗賬應該是剛剛被人遺棄。
暗樁被遺棄了,人呢?一定是被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