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姬妖嬈轉身，“王爺，這邊縮著個老頭呢。”
黎庸衛：……
吳王緩了一會兒，似乎終於是想起來自己忘了某件事。他由身側舞姬扶著，晃晃悠悠走出來，看到黎庸衛，抬手招他進來。
黎庸衛不動，隻朝周圍一瞥。
吳王雖舍不得，但還是讓這些舞姬們下去了。
舞姬們魚貫而出，對著黎庸衛指指點點。
“喲，這老頭長得真醜。”
黎庸衛：……
終於，人都走了，黎庸衛的嗓子被寒風吹得嘶啞，他道：“那些舞姬都該殺了，她們看到了我的臉。”
吳王打了一個酒嗝，“就你這張老臉有什麼好看的。她們都是我養在吳國地界的人，從沒來過京師，不認識你。”
“以防萬一……”
“黎庸衛，你整日裡虛虛晃晃的，這個怕，那個怕，怎麼，若是本王瞧見了你的臉，你也要把本王殺了？”
黎庸衛沉默半刻，終於是抬腳走進了屋。
屋子裡狼藉一片，還有舞姬們留下的布料、小衣。
黎庸衛瞥一眼，找了塊乾淨的地方坐下。
“今日我來，是有事要跟你說。”
“什麼事？”
黎庸衛伸手推開自己頭上的兜帽，道：“聖人要削藩。”
吳王愣了愣，問，“削藩是啥意思？”
黎庸衛：……
“拿掉你們的兵權，土地，財產。”
“什麼！”吳王拍桌而起，“那個老不死的東西，居然想要打劫！老子現在就去把他推翻了！”
黎庸衛：……
黎庸衛伸出手一把拽住吳王，告訴他，“你以為憑借你一己之力，能與聖人對抗嗎？”
吳王瞪著眼，滿身酒氣，“不能嗎？”
黎庸衛吸了一口氣，道：“我建議你聯合其他藩王一起對抗聖人，如此一來，才有勝利的把握。”
吳王思慮一番，覺得黎庸衛的提案甚是不錯，可他轉念一想，“你怎麼會幫我？”
黎庸衛靜靜盯著吳王看半響，道：“我與王爺通訊數年，早已是王爺的人，王爺難道忘了嗎？”
吳王確實是醉了，他想了半響，發出長長一聲，“哦，原來是你啊。你一直都不寫名，本王早就忘了在跟你們誰通訊呢。”
黎庸衛：……
黎庸衛覺得幸好自己輔佐的並不是這位吳王，吳王空占了一塊最好的屬地，擁有強大的兵權和財務，卻不想是個傻子。
“王爺，此事若成，您就是日後的皇帝。”黎庸衛上前，輕拍吳王的肩膀。
吳王眯起眼，臉上露出深沉的得意之色。
成為皇帝，醉生夢死，後宮佳麗三千，聽說還能成仙，真是件大好事呀。
吳王立刻決定去聯合眾藩王，進行造反，不想走了兩步，酒氣上湧，徑直跌倒於地，睡得不省人事。
黎庸衛：……他們的計劃真的行嗎？
.
翌日聖誕，眾人齊聚，除了吳王。
聖人問身邊的劉驊，“吳王人呢？”
劉驊道：“聽說是水土不服，如今連床都下不來。”
聖人有所懷疑卻並未多言。
宴席下，六皇子趙堯坐在聖人下首處，從位置便能看出他的榮寵，而太子趙善則連出現的機會都沒有，看來是徹底無望了。
扶清搖與扶蘇自然也在場。
扶蘇慢條斯理飲著杯中酒，注意到趙堯看向黎庸衛的視線。
黎庸衛麵色難看的朝趙堯搖頭。
昨夜吳王宿醉，如今人都沒醒，哪裡來的力氣造反。
吳王這位主角不在，自然沒有人來給扶清搖製造驚喜，聖誕一日，如此便有驚無險的過去。
扶蘇遙遙朝六皇子趙堯舉杯。
趙堯陰沉著臉，捏著酒杯不言不語。
與此同時，聖人的削藩計劃仍在繼續，隻待一個最好的時機。
.
趙堯心情十分不好。
吳王這個不中用的東西，關鍵時刻居然醉酒不醒。
趙堯坐在馬車上，酒氣上湧，導致怒氣翻倍。他看著外頭皎白的月色，雙眸眯起，朝外頭的侍衛道：“去黎府。”
馬車拐了個彎，去向黎府。
趙堯在黎府裡早已來去自如，家仆們看到他直闖入黎淑華的院子，也無人敢攔。
黎淑華正準備睡了，不防房門被猛地一把推開，滿身酒氣的男人出現在那裡，他猩紅著一雙眼，像條鬥誌昂揚的蛇。
黎淑華下意識攥緊身下被褥。
近幾日，趙堯越發大膽，如今來她的院子，連通報的人都沒有了。她已成為他的籠中鳥，被折斷了羽翼。
趙堯悶不吭聲地走進來，看著黎淑華的那雙眸子卻越來越亮。
黎淑華穿著褻衣坐在床榻之上，因為身體不好，所以她的屋子裡總是彌散著一股藥香，微苦，略色，趙堯卻愛極了這個味道。
黎淑華就是他的藥。
“華華。”趙堯真的是喝醉了，他翻身上榻，也不管黎淑華的推拒，隻管抱著她，“你是我的，我會讓你做皇後的，給你天底下最尊貴的位置。”
“我不要做皇後。”黎淑華被趙堯強硬抱著，她連動彈的力氣都沒有，甚至被勒得都差點喘不上氣。
“不，你要做皇後，你必須要做皇後。”趙堯呢喃著這些話，“待，待吳王那個蠢貨造反了，衛國公府就完了，扶蘇就完了，你就是我的了……”後麵的話越來越輕，趙堯似乎是抱著黎淑華睡著了。
黎淑華則是猛地睜大了眼。
吳王，造反，衛國公府，扶蘇。
字字句句，直戳她的心。
.
黑暗之中，趙堯似乎已經熟睡，黎淑華動了動身體，趙堯卻突然一抖，將她抱得更緊。
男人的胳膊勒著她纖細柔軟的腰肢，兩人躺在一條被褥裡，趙堯肌膚的溫度隔著布料傳過來。他掀開黎淑華的衣服，肌膚貼著肌膚，掐住她的腰。
黎淑華呼吸一滯，滿色瞬時潮紅，羞惱至極。可是她不敢出聲，也不敢亂動，等了很長一段時間，直瞪得眼睛發酸，才又試探性地動了動。
她從他的懷抱裡掙脫出來，腰肢處酸軟的厲害，滾燙的嚇人。
黎淑華掖好衣物，小心翼翼地推開門，出去了。
院子裡靜悄悄的，似乎是因為趙堯來了，所以那些看管她的人都躲了起來。
黎淑華隨手披上一件外衫，出了院子，朝黎宇嘉的院子方向走去。
自從上次黎宇嘉幫助黎淑華逃跑之後，他就被關了起來。
黎淑華看著門口正在打瞌睡的家仆，繞到一側牆邊，彎腰，努力地推開牆壁邊的一塊石頭，露出下麵的狗洞。
這是黎宇嘉因為常常犯錯而被黎庸衛責罰關禁閉後想出來的法子，他砸了一個狗洞，用來出逃。
黎淑華從狗洞裡爬進來，剛剛爬出半個身體，便見跟前站著一人。
不是彆人，正是黎宇嘉。
“哥哥，拉我一把。”
黎宇嘉趕緊回神，把黎淑華從狗洞裡拽出來。
“你怎麼來了？趙堯那狗東西不是去了你院子？你沒事吧？”
黎宇嘉上下打量她，他聽到門口那兩個家仆碎碎念說六皇子趙堯又來了，直闖黎淑華的院子，黎宇嘉大怒，擼起袖子就準備鑽狗洞出去救黎淑華，不想她自己先來了。
黎淑華搖頭，她道：“沒事。哥哥，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
“什麼事？是不是趙堯那狗東西對你做了什麼？”黎宇嘉的聲音陡然放大，黎淑華趕緊捂住他的嘴，“不是的，哥哥，是一件更重要的事。”
黎淑華喘了口氣，道：“哥哥，吳王要造反，你能幫我去告訴扶蘇嗎？”
黎宇嘉聽到“扶蘇”這兩個字，臉上的擔憂瞬時收斂，半點不剩，隻剩下露骨的仇恨。
扶蘇廢了他的胳膊，還讓他現在都站不起來，隻能看，隻能摸，卻吃不著，他怎麼能不恨他入骨！
他說，“不去。”
“哥哥。”黎淑華拽住他的寬袖，“事關大周存亡，百姓民生……”
“關我屁事。”黎宇嘉半點不介意。
“若是哥哥不去，我現在就死在哥哥麵前。”黎淑華突然從寬袖內取出一把剪子，抵在自己脖頸處。
她半點沒有收力，那尖銳的剪子戳進她的脖頸裡，一道細長的鮮血蜿蜒而下，浸濕衣襟。
月色下，黎淑華的臉白的沒有血色，隻那一蜿血，紅的刺目。
黎宇嘉立刻就慌了，“華華！”
黎淑華眼含淚，她問黎宇嘉，“哥哥，你答應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