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從宮內回府, 他吃的酒有些多,坐著馬車回府的路上突然被一小丫鬟攔住。
小丫鬟躲在暗巷裡,用石頭砸了青路。
青路身手極好, 側身躲過, 石頭砸在馬車壁上,堪堪滑過扶蘇臉側。
扶蘇的酒徹底醒了,他撩開馬車簾子看向青路,“什麼東西?”
青路低頭一看, “石頭。”然後唏噓感歎一番,“幸好我躲得快, 沒砸到我。”
扶蘇伸手摸了摸差點被砸到的臉, 轉頭朝暗巷處看去。
一個小丫頭正著急的朝他伸手。
“去。”扶蘇朝青路抬了抬下頜。
青路點頭表示了解,剛剛抬腳下車,突然感覺自己屁股一疼, 硬生生被踹了下去。
青路:……他家公子果然記仇。
青路站起來走向那小丫頭, 沒走出幾步, 腦袋上又被砸了一顆小石頭。
青路知道, 他不能躲, 不然公子會讓他吃斷腸散的。雖然吃不死, 但離死也差不離了。
小丫鬟上前一步, 將手裡的東西塞給他, “我家公子讓我將這個東西給扶蘇公子。”
青路接過,是個荷包。
小丫鬟說完話就跑了。
青路把東西拿回去,“公子,是個荷包。”
扶蘇盯著那荷包看了一會兒, 然後道:“扔了吧。”
青路卻皺眉,“公子, 這麼好的荷包就不要了?能賣多少銀子呀?”說著,青路捏了捏,突然發現了裡麵的玄機。
荷包內竟然藏了一張紙條。
青路疑惑,“咦?公子,有東西。”
青路把紙遞給扶蘇。
扶蘇抬手接過,細看,上麵是一行歪歪扭扭的字:吳王要反。
“這是誰寫的?”
“跟上去。”
“是。”
青路身手極好,跟著那尚未跑遠的小丫鬟穿梭於暗巷之內,看她入了黎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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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是黎宇嘉的丫鬟。”青路回去複命,扶蘇還在原地,他坐在馬車廂裡,慢條斯理捏著紙張玩。
“公子,不會有詐吧?”
“不會,該是黎淑華讓黎宇嘉派人來的。”扶蘇略一想便知道了。
“如此說來,葵葵那邊的消息是真的?”
“嗯。”
青路拍了拍胸脯,“幸虧小姐您讓葵葵給吳王下了藥,不然咱們如今哪裡能這麼太平。”
扶蘇的麵色卻依舊凝重。
削藩,勢在必行。
而麵對此次聖人的強勢削藩,這些藩王們自然也不會坐以待斃。六皇子黨明顯就是想在其中攪混水,坐收漁翁之利。
可若不趁著此次削藩,待這些藩王長成,便更加無法奈何他們。
如此局勢之下,一定要有一個人站出來,講出這句話。扶清搖做了這個人,他變成了藩王們的眼中釘。
扶蘇深沉地歎出一口氣。
他知道的,他知道總有這麼一日,他的父親會最終成為這樣的人。在扶清搖的世界上,最重要的是國家,是政治,是人民,他仿佛一個沒有七情六欲的政治工具,嘴裡念的,心裡想的,都是那些大道理。
“公子,咱們現在怎麼辦?”
“按原計劃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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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皇子生辰之日隻在聖人壽誕後沒幾日。
身為皇子,趙堯的生辰自然不會太簡陋。
因為太子還被關在東宮之內,所以朝中大臣都往六皇子這邊靠攏。
聖人如今醉心煉丹,似乎根本就忘記了東宮內還關著一位太子。
趙堯自然也是著急的,可他更知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如今趙善大勢已去,衛國公府也岌岌可危,隻要衛國公府一倒,皇位自然會落到他手裡。
趙堯最是不喜歡應付這些虛頭巴腦的大臣,可沒辦法,就算再如何厭惡,他也要給個笑臉,應付幾聲。
日後他登基為帝,免不了還要這些大臣們幫忙。
六皇子生辰,貴妃娘娘自然也請了京師內有頭有臉的女郎和夫人們集聚一堂,說說貼心話,為自家兒子拉攏拉攏。
作為準兒媳婦,黎淑華自然備受關注。
她身子不好,還被迫飲了兩杯酒,這時候已有些昏昏然。她聽到貴妃娘娘在笑,說讓宮娥扶她去偏殿歇息。
黎淑華被扶入偏殿,她靠在榻上,聽著宮娥們OO@@的說話聲。
“皇子殿下什麼時候來?”
“說是再過半柱香就來了。”
要過來?誰?
黎淑華的腦中出現趙堯那張臉,陰冷毒暗,她突然就醒了過來,整個人往前一撲,摔倒在地上。
地上鋪著厚實的墊子,外頭的宮娥們離得遠沒有聽見。
黎淑華抓著地毯,往前蹭了蹭。
她都已經與趙堯締結了婚約,還是聖人賜婚,趙堯到底在急些什麼,他難得還怕自己又跑了不成?她能往哪裡跑呢?
黎淑華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怒氣來。
她生來脾氣便軟,麵相溫和至極,幾乎從來不發脾氣。可隻要一想到趙堯,她就覺得有一股無法抑製的衝動憤怒洶湧而來。
這一洶湧,黎淑華前頭那兩杯酒的酒勁也就下去了。
她站起來,朝前望。那裡有一扇半開的窗戶,黎淑華提裙站起來,推開窗子,往下看。
黑乎乎的,什麼都看不見。
她若是跳下去了,會如何?
再如何也不會比現在更慘吧?
黎淑華這樣想著,臉上露出笑。她閉上眼,縱身一躍。
身子輕飄飄的被人接住,黎淑華怔愣了一會兒,睜開眼。趙堯一身酒氣地站在她麵前,懷裡托著她。
黎淑華麵色煞白,她轉頭朝窗口看去。
那窗戶口離地麵兩米多高,趙堯立在暗處,她沒看到他,竟就這樣直接跳進了他懷裡。
“你還想要逃?”男人陰沉著臉,攬著黎淑華腰肢的手霍然收緊。
黎淑華吃痛,眉頭蹙起。
“我不是,我隻是想吹吹風。”
“我看著你跳下來的。”趙堯截斷黎淑華的話,麵色依舊陰沉。
“我真的隻是要吹吹風。”黎淑華依舊是這句話。
趙堯不知是信她了,還是沒信她,抱著她,大踏步往偏殿內去。
那兩個守在門口的宮娥看到被趙堯抱回來的黎淑華,皆是一驚,趕緊跪下。
趙堯陰狠狠地看著她們,冷笑一聲,“耳朵若是不想用了,我替你們割下來便是。”
宮娥們抖如篩子,麵色慘白。
黎淑華拽著趙堯的衣領,雖然害怕,但還是努力道:“你不是說,不再殺無辜之人了嗎?”
趙堯低頭看她,“殺人?我並沒有殺人,隻是割一雙耳朵而已。而且是她們無辜嗎?她們並不無辜,她們若是為此喪命,那都是因為你。”
趙堯的話,字字句句直戳入黎淑華心間,她看著他,淚目盈盈,卻無話可說。
趙堯抱著她,徑直入殿,將她放到床榻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