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淋淋的眼珠子,沒了生氣,直盯著她們的屋子,嚇得周氏和陸蕁恬病了許久,直到現在還在做噩夢。
這也就是她們為什麼不去找陸婉吟麻煩的原因。
太可怕了。
周氏和陸蕁恬隻要一想起那一對眼珠子,就覺得渾身發麻。不敢了,她們再也不敢了。
可當陸蕁恬聽到陸婉吟與扶蘇的婚事時,直覺身子骨比外頭的臘月寒冬還要冷。
憑什麼,憑什麼她一個庶女的賤婢要嫁給扶蘇?
陸蕁恬咬著被子,雙眸瞪大,麵容猙獰。她用力嘶啞著被套,上等的綢緞麵料被她咬出一個又一個洞。
她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陸蕁恬披頭散發地坐下來,赤腳躍下榻,就朝周氏的院子奔過去。
周氏正在發愁陸蕁恬的親事,突然,厚氈被人撥開,一個披頭散發的身影衝出來,過來就朝周氏懷裡一撲,冷冰冰的像個冰塊。
周氏一驚,下意識要喊,低頭一看,居然是陸蕁恬。
“阿娘,阿娘……”陸蕁恬抓著周氏的寬袖,神色恍惚,“陸婉吟那個賤人要嫁給扶蘇了,她怎麼能嫁給扶蘇呢!”陸蕁恬的聲音陡然拔高,她嫉妒的快要發了狂。
三天三夜沒睡的她滿臉慘白憔悴,嘴唇乾裂滲血,瘋狂猙獰。
“恬兒,恬兒,你怎麼了?”周氏見狀,忍不住擔憂。
陸蕁恬一把攥住周氏的手,她指尖用力,深深的嵌入周氏肌膚之內,甚至都掐出血來了,可她渾然不覺,周氏疼得麵色煞白,想甩開陸蕁恬的手,卻怎麼都甩不開。
“阿娘,阿娘你幫我,我不會讓陸婉吟好過的,我一定不會讓她好過的。”陸蕁恬呢喃著,她鬆開周氏的手,赤著腳在地上亂轉,像個瘋子似的抓頭撓臉。
“恬兒……”周氏被她嚇得不輕,覺得陸蕁恬是不是被魘著了,又聽她嘴裡念叨“陸婉吟”,登時心中一恨。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不能讓那個小賤蹄子活!”周氏也忍不住跟著咒罵,“你小時候那個算命的說,你們兩個天生相克,若是一人過的好了,另外一個勢必會潦倒。如今那陸婉吟與扶蘇定了婚事,你可不就難過了嘛……”
周氏心疼陸蕁恬,說到這裡又開始“嗚嗚咽咽”的哭。
陸蕁恬卻聽得心煩,“阿娘,你彆哭了,你快點幫我,幫我去黎府……”
周氏掛著眼淚,“去黎府做什麼呀?”
陸蕁恬眼睛發亮,“去告訴黎庸衛,隻要他娶我,陸婉吟就給他做妾。”
“可是……”周氏不懂陸蕁恬說的,陸蕁恬卻自己興奮起來,“阿娘你是陸婉吟的主母,她的婚事,自然要經過你的手,你去外莊尋她,告訴她,她既然與扶蘇定下婚約,必要經媒妁之言,過父母之命,不然便是不孝。”
“然,然後呢?”周氏聽得一愣一愣的。
“然後……然後我自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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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周氏出現在外莊門口的時候,陸婉吟是詫異的,尤其是周氏還擺上了一副笑臉。
寶珠湊到陸婉吟耳邊道:“小姐,一定是周氏聽說了您跟扶蘇公子的婚事,來攀交情了。”
陸婉吟卻覺得這件事沒有那麼簡單。
“大娘子來了,請進。”陸婉吟擺出七分笑臉相迎。
周氏是她的主母,她與扶蘇的婚事必要經過她的手,即使衛國公府以權壓人,可隻要周氏不同意,陸婉吟就不能嫁的那麼順暢。
周氏站在院子門口道:“就不進去坐了。”周氏隻要想起那顆眼睛,哪裡還敢踏入這外莊一步。
可是,為了她的女兒,她必須要做這件事。
周氏臉上笑容更柔,即使她心裡想將陸婉吟生吞活剝。
憑什麼她吃得肌膚雪白,神采飛揚,她女兒卻形如枯槁,病態瘋癲。
“今日是來接你回伯爵府的。總是待在這麼一個破莊子裡,你身子這麼弱,哪裡吃得消,你妹妹也想你想的緊。還有呀,你父親去得早,一個牌位孤零零的放在那裡,也不見你回去看他。”
前麵的話不重要,重要的是後麵的話。若是陸婉吟不回去,就真的要背上不賢不孝的名聲了。
這對於一個人來說,是足以被千人唾罵的罪過。
“好。”陸婉吟笑盈盈應了,轉身跟寶珠道:“去收拾東西,帶小郎君一起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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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卦傳得遠,安慶長公主聽到的時候隻是不在意的稍挑了挑眉,然後看向坐在自己下首處的扶蘇。
“你要我去替你說親。”
“是。”男人垂著眉眼,神態平和。
安慶長公主緩慢轉頭,看向自己空空如也的茶盞。
扶蘇靜了一會兒後站起來,替她倒茶。
安慶長公主又掀開眼皮看他一眼,然後慵懶的往榻上一靠,托腮,手捧溫茶輕抿一口,“你父親知道了嗎?”
“不知道。”
“就他那個性子,是不會同意的。”
“所以,”扶蘇提著茶壺站在安慶長公主身邊,聲音低低道:“不告訴他。”
安慶長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