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他輕笑,將那份嫌棄顯出來,從她身邊走過,“還能讓你看不讓你吃啊?”
“……”謝雲苔心下隱有不服,她明明是在幫阿婧挑的呀!
二人走出點心鋪的同時,一道黑影悄無聲息地落在簷上,深深夜色掩著他的輪廓,唯眸中精光凜凜。
蘇銜帶著謝雲苔繼續往集市深處走去,不遠</處還有家酒館,果酒賣得好,京裡許多姑娘家都愛來買。
嗯,她吃點心,再喝點酒,然後他吃掉她。
蘇銜自顧自想著,繼而又自顧自搖頭——算了,酒改日再喝。她吃點心,然後他就吃掉她,不然很像他酒後乘人之危。
黑影在旁邊商鋪的簷上悄無聲息地跟著,逐漸逼近。
蘇銜走進酒鋪,引著謝雲苔一睇幾步開外掛滿酒名的牆壁:“挑個喜歡的酒來。”
二人一道上前,謝雲苔仰頭張望,心裡七上八下——他為何突然給她買東西?她覺得怪怪的。
“什麼人!”一聲斷喝,堂中唰地一靜,混亂又倏然炸開。黑衣男子拔劍直刺,劍光涔涔逼來!蘇銜在聞得斷喝的刹那便眸光一凜,下意識地抄起櫃麵上的算盤踅身擋去。
“哢——”算盤被長劍挑開、碎裂,算珠崩落一地。
“殺人啦——”尖叫聲驟起,滿屋酒客落荒而逃。蘇銜顧不上看,低身橫掃一腿將來者逼開兩步,同時一把拽過謝雲苔衣領,運力推出門外:“彆礙事。”
謝雲苔隻覺自己是被一股風裡逼出的,站穩腳短暫一愣,已是一身冷汗。不敢多耽擱一刻,她頭也不回地往外奔去,腦子裡嗡鳴著,隻一個念頭還算清晰:回府求救!
酒館之中,蘇銜咂一聲嘴:“找人這麼多的地方行刺,閣下有病啊?”
對方黑布遮麵,不做理會,再度飛劍次來。蘇銜抿笑,負著雙手,不慌不忙閃避兩次。轉瞬已人在刺客身後,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方鎮紙,悍然向刺客拍去。
千鈞一發之際,刺客竟倏然回神,提劍一把將他打開。蘇銜嘿地一聲,也不在意,奪門而出,躍起便逃。
真要硬碰硬,這人十之八|九打不過他。他在暗營之中常有句不要臉的話掛在嘴邊:能殺我的人還沒出生呢。
隻是無奈今天手頭連把短刀都沒有,對方長劍在身,他隻能肉搏,就落了下風。
但他到底還可以逃,他一身輕功乃暗營督主親授,自屬上乘。
能追上我再殺了我的人還沒出生呢,蘇銜戲謔地想。忽而一彈指間,他發覺那緊追的氣息聲忽遠。
謔地回頭,蘇銜向西看去,眼底一震。巨大的疑惑在他心底倏然綻開,迷霧陡然升騰。
他並非第一次遇刺,朝堂險
惡,想要他的命的人不在少數,但從未有人注意過他身邊的人。
因為人人都覺得他不在意。
可這回,這人竟突然轉身,向謝雲苔追了過去。
蘇銜咬牙,轉身倒追。這人輕功也極好,不覺間已逼近謝雲苔,謝雲苔隱有察覺,竟然轉頭,隻見一柄長劍直刺而來。
“喂!”蘇銜大喝,翻身自他肩頭躍過,頃刻間落於劍與人間。但聞“撲”地一聲輕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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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彈指間,他運力擊向刺客胸膛的同時,長劍也刺穿衣衫與皮肉,滲出一片殷紅。
蘇銜深吸氣,漸次傳來的痛感令他撇了下嘴,掌心慣出的內力收回,反逼入體內,暫且將傷勢遏住。
麵前刺客一聲低低呻|吟,一口鮮血溢出。蘇銜撐著沒動,刺客一時難斷虛實,短暫怔忪後終是決定保命要緊,提步奔逃。
蘇銜笑看著奔逃的背影,舔了下唇:“投個好胎。”
同一瞬,刺客五臟劇烈,鮮血猛從七竅噴湧,轟然栽倒在地。
幾步之外,謝雲苔早已僵在蘇銜背後,手腳皆冷,麻意蔓延向四肢百骸。她久久地回不過神,直至蘇銜後背洇出血來。
鮮血宛如一朵殷紅的花,在月白的衣衫上循循綻放。忽而一刹,蘇銜驀然栽倒,跌跪在地。
“公子!”謝雲苔尖叫出喉,惶然扶他。
與此同時,一支哨箭呼嘯著竄上天幕,聲音刺耳得令她耳中也麻了。
鮮血失了內力的控製止不住地流著,蘇銜多少感到自己身上在一陣陣發冷,反手一攥,她慌張扶過來的手比他還冷。
“公、公子……”再聽她的聲音,都快哭了。
慌個屁,他不快地皺眉。
死不了,死了也沒什麼大不了。隻是很煩,本來想好了今天要把她撂到床上去。
蘇銜一邊腹誹一邊眼前犯黑,一層又一層地犯得更深,終於看見數道黑影遙遙進入視線,他心弦一鬆,放心地墜入黑暗。
“師兄?!”沈小飛率先落地,看清蘇銜的情形,臉色煞白如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