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銜笑一聲,信手將茶交給虞微涼,虞微涼二話不說端出去,叩開隔壁的房門,把茶送到了阿桃手裡。
與此同時,蘇銜推開了牆上的暗格,暗格那一邊恰是隔壁的多寶架,上有擺件遮擋,不易發現隔牆之眼。確定了兩人都還穿著衣服,場景並未多麼不堪,他招呼謝雲苔:“來看熱鬨啊。”
“……”謝雲苔一言不發地湊過去,安安靜靜地看,看著阿桃婀娜多姿地倚在那祿國公世子身邊,如同勸酒般,一口口將一盞香茶給他喂了下去。
心裡發怵
的感覺漸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暢快。這種暢快又令她有點愧疚,因為畢竟是暗中給人下藥,是見不得光的事情。
蘇銜自沒她這麼多顧慮,見世子已將茶飲儘,就將暗格一關,風輕雲淡:“行了,回府。”
言畢仍是走那處樓梯,直接自後門離了這青樓。
幾日後,祿國公世子不舉的消息就不脛而走,這種拿不上台麵的事最容易成為茶餘飯後的談資。
謝
雲苔是在陪蘇婧玩的時候聽小廝說的這事,兩名灑掃庭院的小廝在花園偏僻處交頭接耳,她聽了趕忙將人趕走,免得讓蘇婧聽見。
待得回到書房,她仍是著綠衣進去送茶,幾度猶豫之後,忍不住開口問:“世子那事怎麼傳得到處都是?”
“當然要傳開啊。”蘇銜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不然有什麼意思?”
謝雲苔:“……”
果然,事情是他特意傳開的,而且傳得十分自然。京中的傳言眾口一詞:平康坊的姑娘說祿國公世子那方麵不行,吃了藥都硬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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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幾日,皇帝的急病終於見好,朝中罕見地對蘇銜有了讚譽――因為半個月前,安西終於下了一場雨。久旱逢甘霖,當地百姓無不喜悅,可還不及歡慶一場,蝗災就真的鬨了起來,來勢洶洶,遮天蔽日,雨後剛冒出來的草芽都被吃了個乾淨。
幾個月前與蘇銜唇槍舌戰的朝臣宗親隻得低頭,轉而稱讚蘇銜有先見之明。蘇銜完全不謙虛,在早朝上懶懶擺手:“廢話,老子沒點先見之明,能指望你們這幫腐儒救百姓啊?”
眾臣:“……”
三皇子忿忿彆過頭,皇長子一臉好笑。皇帝心情複雜,一邊論功行賞,一邊幽幽歎息。
他從前並不太擔心身後事,但這次忽而大病,讓他禁不住地思量起這些來。他兒子不少,可論本事是蘇銜本事最大,偏生蘇銜不肯認他,不然立儲多好。
府中,雖然眼下天氣還熱,可上上下下都已經要開始量裁秋衣了,不然等到秋時再做會來不及。
蘇銜似乎懶得在自己府裡擱幾個繡娘,每到做衣服時就從蘇府那邊叫人過來。於是昨日下午,繡娘專門趕過來認認真真給蘇銜量了一遍,今日一早又到了蘇婧房裡,謝雲苔陪著她,思量著給繡娘出主意:“我看可以照著現下的尺寸做幾身,再做幾身略大一些的。她現下長個子長得好快。”
府裡沒彆的小孩子,量裁夏衣時大家就都沒多想,直接依著當時的尺寸給蘇婧做了。結果到了夏末,大多裙子都短了一截。
繡娘點頭:“姑娘說得是,我記下了。”
說著又要給謝雲苔量衣,謝雲苔道:“還按上次的尺寸給我做就是了,綠色白色藍色多做幾身,我有用。”
她也還在長個子,但夏天到現在沒怎麼變,衣服都還合身。夏裝換秋裝無非就是要做得厚一些。
她隻催促說:“前幾天要的紅衣可否快點給我做?”
她還記得蘇銜在宴席上說要她學舞的事,舞衣要快點拿到才好學。
繡娘笑說:“舞衣明日就可送來。但姑娘還是先量一量尺寸吧,相爺特意吩咐了給姑娘多裁幾身衣裳,送來許多好料子用,款式總也要岔開一些,許多尺寸要重量才好。”
謝雲苔先前要的衣裳都太簡單,幾乎都是一色。現下料子複雜了,褙子做多長?對花對在哪兒?訶子與抹胸的尺寸差多少?直接估算怕是不準。
繡娘邊在心裡盤算都要量什麼邊在心裡羨慕,相爺著人送來的好料子她見著了,許多怕都是宮裡賞下來的東西,蘇府那邊見都不太見得著。
殊不知,謝雲苔聽她說完就眼前發暈。
秋日也算不冷不熱,她還指著三重衣再輕鬆幾個月呢,隻消習舞時另外換一次便是。蘇銜若突發奇想要看她穿彆的、奉茶研墨外出又還要綠白藍,那真的好累!
但這事當然不由她做主,她心裡再苦也隻有乖乖聽話的份兒。謝雲苔隻得哭喪著臉讓繡娘好好給她量,繡娘看著她的臉色心裡直嘀咕,心說怎麼還不高興了呢?恃寵而驕啊?
回府的路上,蘇銜心裡盤算著
邀功。他覺得動心這事雖然猝不及防,但也並不丟人,亦非不能接受,隻消好好把人哄到手就行了。
小狗腿先前被他唬得綠白藍穿了大半年,今天多做幾身好看的衣服一定會高興!
於是回到府中,他打聽清楚謝雲苔在哪裡,便直接去找了她,邀功的心情蠢蠢欲動。
到了蘇婧房前,他卻通過半開的窗看到她坐在窗邊一臉愁苦,唉聲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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