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長子遲了七皇子一步進來,定睛看見他,想了想:“六弟來見母後?”
“……沒有。”殷臨晨莫名地否認了,“隨處走走,路過罷了。”
“哦。”皇長子打量著他,“那進去坐坐?我帶了好茶來,你若……”
“不了。”六皇子口吻生硬,“我還有功課,先回去了。”
說罷他提步便走,約是走得太急,引來七皇子小聲嘀咕:“哎六哥好奇怪?”
殷臨晨不禁冷笑出喉。
是,他奇怪。他在誰眼中都是個怪人。
母後說他不夠孝順,兄弟們嫌他性子陰沉,父皇眼裡索性看不到他這個兒子。
他方才察覺到了大哥語中幾分刻意的關照,落在耳中,刺耳無比。
假惺惺的,做給誰看?
數步外,皇長子靜看著他的背影,歎了一聲,回過頭拍七弟額頭:“不許那麼說你六哥。”
“……就是奇怪啊。”七皇子不滿,“好好說著話怎麼說走就走了,我若這樣,我母妃早就……”
“早就揍我了”——這幾個字沒說出來,他就見大哥眸光一凜。七皇子頓時恍悟六哥的母妃沒了,悻悻地閉了口:“我不說了……”
皇長子搖搖頭:“罷了。”
他是當大哥的人,自小被父皇教導要維護兄弟和睦,他也一直在這樣儘力,卻年紀越長越發覺有些事大概注定隻是一廂情願。
譬如六弟這個性子,兄弟們都不喜歡,他總不能按著他們的腦袋逼他們和六弟兄友弟恭;再譬如那位其實並未夭折的“二弟”……
根本就沒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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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賞將士的旨意下至戶部,京中很快熱鬨起來。本朝爵位雖非世襲罔替,傳給子孫就要降等,但新得封的幾人也仍是朝中新貴,心思活絡之人自想及時走動,結個善緣。
於是戶部每一步的操辦都有無數雙眼睛盯著,各位新貴的府邸在哪兒、家裡幾口人,無不被打聽得一清二楚。
反倒是謝雲苔一直被蒙在鼓裡,直至謝長遠被暗營快馬加鞭地接回,入京當日,蘇銜才堆著笑去找她:“小苔——”
謝雲苔早已將他和父親的衣服都做完,手裡正給自己繡著香囊,聽到這兩個字打了個寒噤,再一抬頭看見他的假笑,又打了個寒噤:“乾什麼……”她美眸瞪一瞪他,柔荑往他胸口推,“忙著呢,不要煩我。”
蘇銜沒臉沒皮地在她旁邊坐下:“我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
謝雲苔頭也不抬:“好的。”
蘇銜:“咱爹取了敵將首級,大功一件,封征勇侯,你現在是侯門千金了。”
“真的?!”她抬起眼,亮晶晶地望了他一下,跟著又問,“那壞的呢?”
“……”蘇銜噎聲。
他打了八百遍腹稿才決定這樣同她說,自以為有個好消息在前壞消息便不會顯得那麼壞了。可話到了嘴邊他才發現,原來有個好消息也不太頂用。
是以又醞釀了半天,他才慢吞吞道:“你爹他嗯……”他仿佛嗓子裡卡了個果核,“回來了,但受了重傷,還沒醒。”
氣氛一凝,有那麼一刹他連她的呼吸聲都聽不見。接著便是人影一晃,她已提著裙子往外跑去。
唉……
蘇銜輕喟,提步不急不緩地跟了幾步,運息竄去,將她一把抄起,抱在懷裡躍出府外。
“放開我!彆鬨!”謝雲苔頓時惱怒,蘇銜腳下不停,“我帶你去比較快。”
懷裡瘋狂掙紮的小美人瞬間安靜下來,蘇銜勾唇,在她額上一吻:“彆怕。”
不過片刻就到了地方,蘇銜在院中落定腳,謝雲苔正想說這不是她家,定睛卻看見正在房門口與太醫說話的母親。
“娘!”她直奔向母親,苗氏定睛看清,忙帶她進屋。
院中趕來探望的一眾官員目光自然而然地投向蘇銜,但會這樣迫切地來與新貴走動的大多官位不高,見了丞相除卻見禮就不敢貿然再多搭話。
“看什麼看?”蘇銜感覺到他們眼中的好奇,“女婿見嶽丈,沒見過啊?”
作者有話要說:
蘇銜:嶽父受傷了也擋不住我造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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