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非常信任鬆田陣平的能力,實際上並沒有那麼擔心。
在萩原研二殉職後,轉變了心態的伊達航不是沒有做好自己或是友人再一次不辭而彆的準備,隻是他沒想過會這麼突然,更沒想過鬆田陣平會死在這裡。
死在他追捕了四年的犯人手裡。
和悲痛一起生出的是巨大的恐慌——鬆田陣平死了,被留下的曉美秋也怎麼辦?
給了曉美秋也一個家的鬆田陣平死了,沒有了家的曉美秋也怎麼辦?
幾乎是立刻回憶起了萩原研二死後,曉美秋也闖入停屍房鞭屍田代忠利的場景,伊達航隻是稍微帶入曉美秋也的視角嘗試去麵對這件事,就覺得自己是攔不住這位同期發瘋了。
發瘋就發瘋吧,他想,曉美秋也應該發瘋的,過於沉重的情緒如果無法發泄出來才會變成沉屙的惡疾,哪怕曉美秋也瘋到毆打遊樂園的負責人、瘋到失去理智打砸警車……他都會做出默許的決定,甚至,在後續的處分問題上,他願意為曉美秋也承擔八成,甚至是九成的責任。
然而,曉美秋也沒有發瘋。
不僅沒有,他簡直安靜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步,他不哭、不鬨、不說話、也不聽人說話——就這麼在其他人警惕的注視下,像是回窩的流浪貓一樣,將自己團成一團塞進了被完全炸毀的坐廂裡。
佐藤美和子和其他人都鬆了口氣,伊達航卻揪起了心。
不能說了解透徹、隻能說比較熟悉曉美秋也脾性的伊達航隻覺得快要憂心到恐懼了,雖然沒有親身體驗過,但他能理解一直無法得到渴望的東西是什麼感受,也能理解好不容易得到的寶物在轉眼間失去的感受,鬆田陣平的死毋庸置疑會傷害所有愛著他的人,但這一次和萩原研二那次唯一的不同是,這死去之人可以說是還活著的某個人的——全部。
曉美秋也沒有發瘋,但他還不如就此瘋了。
“曉美,你說什麼?!”某位警視廳的警部詫異道:“你再說一次!”
“我說,能出現這種事,你們也太過無能了吧,”曉美秋也很冷淡的說:“人來人往的遊樂園也就罷了,犯人居然能把炸彈裝進米花中心醫院?安保措施和巡查製度都是擺設是嗎,哈哈,可笑。”
六神無主的佐藤美和子看向伊達航。
“混蛋,誰教你這麼說話的,沒有底線的犯人會如何行動是無法預測的事情!”
“啊,你說的對,”曉美秋也說:“那既然這樣,讓醫院的人全都去死不就行了。”
這是一個警察能說出來的話嗎?!
麵對被氣的漲紅了臉的警部,無視了上前勸說的伊達航和佐藤美和子,目光渙散的曉美秋也如同一台報廢的機器,隻是在不停的重複著:“明明讓他們去死就好了,明明讓他們去死就好了……”
倒計時三秒時才給提示?
一整座大醫院裡的無辜性命?
明明隻要不管不顧的拆掉炸彈陣平就不會死,明明隻要讓那些無關緊要的人去死就好了——
搶在上級發更大的火之前,伊達航重重的給了曉美秋也一拳,他將本就不打算有所防備的後者重重的打趴在了地上。
“夠了,曉美!”他吼道:“你也知道的吧,鬆田說過,如果是為了公眾的利益,他很樂意付出自己的生命!他到最後都在貫徹自己的信念,我們需要尊重他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