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2 / 2)

從知道謝景行答應做鋼琴之夜的特邀嘉賓,翁明全就輾轉反側,一想到就能見到暌違二十年之久的謝神,翁明全就有一種想哭的感覺。

而眼前熟悉的畫麵,再次讓翁明全想要淚崩——

曾經謝神成功的每一個重要瞬間,陪在他身邊的都是謝家大小姐謝薇。

今天這個女孩子,大家雖然都知道是假的,可這麼陪在謝神身邊,卻讓翁明全覺得,仿佛恍惚間,又回到了二十年前似的——

謝神的心目中,這次重回舞台,再見到之前的粉絲,也是個非同一般的時刻吧?

那是不是說,這麼多年了,謝神,其實也沒有忘記曾經追隨在他身邊的這些粉絲?

擦了下眼角,穩穩的端起相機,對著兩人的側影和背影就是一陣哢嚓。

當然,翁明全並沒有想到,他這會兒拍的這些照片,很快就會成為媒體圈最被哄搶、最有意義的照片。

他這邊剛收好相機,就聽見旁邊不知哪個媒體的記者道:

“呼,天可真夠冷的,也不知道那個過氣的謝神什麼時候到!”

一時心裡越發酸楚——

即便他們這些人心裡,謝神是永遠的神,可耐不住謝神消失在人們視線中太久了,尤其是對那些要恰飯的八卦媒體而言,自來流量才是王道。會關注謝神,很難說不是為了和祁鳳鳴形成對比,好讓自己的東西更有噱頭……

雖然能理解,卻不見得能接受,到底硬聲道:

“還是彆等了,謝神已經進去了。”

“謝神進去了,怎麼可能?”其他媒體記者頓時有些焦頭爛額——

曾經的鋼琴界雙子星,現在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這是多好的素材啊,他們等在這裡吹了這麼久的冷風,可不僅僅是為了祁鳳鳴,還為了謝景行啊。

話說當初,不管謝景行一路成名,還是最後自毀精神力,都在八卦媒體界掀起了多大的翻天巨浪,據說那幾年,很多八卦媒體就是靠“謝景行”這三個字恰飯。

他們等在這裡時,可不是已經想好了無數勁爆的話題,就等著謝景行出現時過去采訪呢,結果人竟然已經過去了?

“我知道了,”一個女記者忽然驚呼道,“我就說剛才最後進去的那對男女顏值怎麼竟然比當紅流量巨星還要出色,原來竟然是謝神嗎!”

這麼想著,頓時就開始捶胸頓足——

她怎麼就那麼蠢,竟然還在哪兒瞎感歎,不愧是祁神,就是身邊的工作人員,竟然也都長得這麼搶眼!

“謝神竟然就這麼無聲無息的進去了?”其他人也全都是不敢置信——

原來謝神竟然已經落魄到了這樣的地步嗎?!

“人要認清現實啊,”也有人感慨,“謝神,那都是老黃曆了……”

已經徹底過氣的人,也就有個虛名罷了,怎麼還能指望著,能真的和祁神比肩?這也就是沾了祁神的光,才能暫時得到這麼多的關注度……

眾人歎息一番,很快就散去,又扛著攝像機,依次進入體育館。翁明全抬頭看看有些晦暗的夜空,也在同事的招呼下,開始往裡麵去。

體育館內這會兒已是人潮湧動。

放眼整個體育場,到處都是彩鳳燈牌,以及上麵光華璀璨的“祁鳳鳴”幾個字。

一片鳳凰的海洋中,零零星星的“一路同行一生有你·謝景行”燈牌就顯得尤其淒涼和可憐。

七點四十分時,在一眾官員並三大世家名流和一眾各行業會長的簇擁下,祁鳳鳴施施然站在了台上。

翁明全努力的在人群裡尋找著,卻到底沒有找到之前在貴賓通道那裡遇見的那個熟悉的身影。

一時心裡越發覺得淒愴。

舞台上氣氛卻是依舊喜慶而活躍。繼眾人紛紛對祁鳳鳴這位音樂巨匠絲毫不吝惜的大量溢美之詞後,鋼琴會會長顧長明鄭重授予祁鳳鳴華國鋼琴協會終身名譽會長的職務。

隻是他宣布之後,祁鳳鳴卻沒有上前去把證書接過來。

顧長明頓時就有些無措,緊張的瞧著祁鳳鳴:

“祁先生……”

明明之前說好的,借著這次音樂盛典,宣布這件事,也算是給華國鋼琴界打個強心劑,甚至為此,自己還不得不老著臉登了謝家門,做出那等上不得台麵的脅迫人的事……

“終身名譽會長就不必了。”祁鳳鳴卻是無比肯定的點了點頭,“我很感謝顧會長和國內各界友人對我的厚愛,不過我記得不錯的話,鋼琴協會之前的名譽會長是謝景行先生吧?我就不再橫刀奪愛了。”

這世間但凡是和“謝景行”這個曾經帶給他屈辱的名字有關的,都是會引起祁鳳鳴不舒服的存在。之前那些世界級的獎項對他意義太大,忍了也就忍了,區區一個名譽會長,他卻是不放在心上。

這要是顧長明肯鐵了心追隨他也就算了,結果對方明顯是首鼠兩端,已經對自己這邊表示了投誠的意思,卻還想要給謝景行謀點兒好處,這樣的人,他祁鳳鳴怎麼會成全?

之所以要放在這樣的公開場合拒絕,一則是他根本沒把顧長明或者鋼琴協會什麼的放在眼裡,這二嗎,也是在向謝景行示威——

你頂著的頭銜,我祁某人根本不要更不屑。

當然,若真是顧長明這會兒肯豁出去,公開在眾人麵前表態,取消謝景行鋼琴協會終身名譽會長的職務,他或者也會勉為其難接受。

隻是顧長明明顯還沒有這麼厚的臉皮,紅著臉給自己找了個借口,就退了下去。

到了這會兒,很多人已經感覺到祁神和謝神之間似乎有什麼不對勁啊……

“那是當然,”也有些年齡大的,對當年事情略知一二的,開始小聲給身邊年輕人科普,“聽說當年謝神剛成名時,霸道著呢,還想搶祁神的夫人,祁神不願意,還被逼到了國外……”

都說殺父之仇、奪妻之恨,祁神會看謝景行順眼才怪。一時很多人紛紛探頭去看舞台上始終笑容得體和祁鳳鳴並肩站在一起的林蓉,紛紛感慨,能讓兩位大神為她反目成仇,這位林家大小姐才是真正的人生贏家啊。

當然,這樣的小道消息,大家也就是聽聽罷了,所有人最期待的,還是即將到來的這場音樂盛會。好容易終於到了八點,祁鳳鳴再次上台,璀璨的燈光下,越發顯出誌得意滿的傲然來:

“今天我為大家獻上的第一首鋼琴曲,是《春》,以向謝大師致敬。”

隨即走向舞台中間的鋼琴後麵。

對著鋼琴那一瞬,祁鳳鳴整個人的氣質都由內而外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那模樣,宛如一柄出鞘的利劍,要斬儘擋在他麵前的一切險阻。

而隨著祁鳳鳴手指翻飛間,一曲彆有韻味的《春》就開始在指尖流淌。

台下眾人最快速度的被帶入音樂的氛圍之中,眼前好像出現一溪春水,春水淙淙,又很快化作大海的波濤;又好像置身百花競相綻放的花園,各自爭春,姹紫嫣紅……

音節高亢處,下麵頓時掌聲雷動。甚至樂曲結束時,有人激動的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嗚,不愧是祁神!”

“怎麼能彈出這麼優美的旋律!”

“簡直讓人熱血沸騰!”

很多人更是把視線投向坐在貴賓席上的謝景行——

雖然不是原創,可祁鳳鳴無疑更好的詮釋了春日生機不可阻擋的氣勢。

這樣的氣勢,甚至較之作為原創者的謝景行還要強上一些。

唯有謝林晚,神情中有些諷刺——

她或者不會彈鋼琴,卻自詡對音樂還是略知一二的,像祁鳳鳴這樣,把好好的一首《春》之曲彈成了作戰前號角的,也算能耐。

祁鳳鳴手掌往下壓了壓,下麵的歡呼聲終於低下來:

“之前已經和祁大師溝通好,接下來,祁大師會為大家演繹同一首樂曲,《春》……”

還有什麼比在對方最得意的地方戰勝他,更有紀念意義的呢?

聽祁鳳鳴這麼說,有哪些年輕的,頓時發出一片“噓”聲。

又有人四處張望,等瞧見角落裡幾個有限的“一路同行”燈牌,更是好險沒笑噴了。

隻是這樣的畢竟是個彆的,更多的人還是把期待的眼神投向舞台上,等謝景行身影出現在舞台中央,當時就有些謝景行的粉絲一下捂住了嘴。至於說那些因為時間太久,已經對謝景行陌生的人,也不由被舞台上那道修長的身影所驚豔——

如果說之前的祁鳳鳴還是典型的現代大師範,那靜靜站在台上的謝景行就如同時光深處走出來的飄逸貴公子。

清俊的眉眼,出塵的氣質,讓謝景行的粉絲恍惚間覺得,那個曾經驚豔了他們絢爛的青少年時光的謝神謝公子又回來了。

就是林蓉,也有一瞬間的怔忡——

當初她那麼決絕的走向這個男人,被這具令人見之忘俗的皮囊牽住了視線,何嘗不是原因之一?

隻雖然這麼想著,卻是偷偷探手,和祁鳳鳴十指交握,螓首微微靠在祁鳳鳴肩頭,明明已是人到中年,卻是做出了最有韻味的小鳥依人之態。

站在舞台上的謝景行緩緩彎腰,朝著舞台下的觀眾鞠了一個九十度的拱,簡單介紹了下自己的名字後,隨即轉身坐回鋼琴前。

“除了一張臉,還有什麼能看的……”距離祁鳳鳴最近的王吉章時刻牢記自己要巴結的衣食父母是誰,當下撇了嘴道。

“噤聲。”祁鳳鳴瞥了他一眼——

那是他自己的對手,祁鳳鳴始終認定,他是靠實力徹底碾壓謝景行的,哪裡用得著王吉章這樣上不得台麵的東西幫著靠一張嘴討伐?

王吉章就有些訕訕然。還想著給自己找個借口,舞台上謝景行的《春》已經響起。

琴聲初始低微,人們隻覺得,仿佛一縷春風緩緩拂過,然後旭日升起,暖意降臨,被積雪埋藏了一個冬天的小草顫顫巍巍的探出腦袋來,不知道冰凍了多少載的寒冰也開始有了一點縫隙……

“咦?”王吉章忽然就坐直了身體——

他這段時間日日跟在祁鳳鳴身邊鞍前馬下、小心伺候,可畢竟歲月不饒人,身體當真是到了極限,精神不好之下,難免就會出現些頭疼之類的小毛病。

結果就在剛剛,好像隨著風兒拂過臉頰,就連頭上的痛都帶走了一絲……

要說感受最深刻的,就是佟嘯了。本來按照往日的規律,精神力崩潰造成的後遺症,應該還有兩日才會爆發。結果這次竟然又提前了。

剛一坐到座位上,感受到那侵入骨髓的第一絲痛楚,佟嘯第一個念頭,就是要趕緊離開——

這可是謝神時隔二十年的第一次演出,要是待會兒自己痛得忍不住,怎麼對得起心心念念二十年之久的謝神?

可偏偏,謝景行的鋼琴曲,一直是佟嘯的執念之一。佟嘯用力咬住嘴唇,告訴自己,就是要走,怎麼也要聽完謝神這首《春》……

然後一縷春風,就搶在痛苦大肆發動攻擊前,悄然降臨。

隨著那讓人心神俱醉的樂曲聲,佟嘯身上的疼痛漸漸緩解,仿佛化身春日料峭下的小草,或許膽怯於外麵殘存的寒意,卻是抵不過對暖陽的渴望。

漸漸的小草長大,佟嘯也覺得自己身體越升越高,化為蜂,變為蝶,流連於枝頭,嬉戲於花叢……

等謝景行一曲終了,容納了數萬人的體育館,卻是悄然無聲。謝景行再次鞠躬,隨即離開舞台,下麵的人卻依舊沒有半分反應,就是祁鳳鳴也仿佛石化了一般——

一定是他的錯覺吧?

為什麼他覺得,就在剛剛,他的精神世界好像經過了一場春雨的洗禮?音樂又不是靈舞,怎麼可能觸及人類的精神世界?

隻是還沒等他想明白,一聲大大的哭泣聲卻突兀響起:

“嗚,我的識海,竟然,不痛了……”

說話的是之前和祁鳳鳴一起出現在舞台上的一位曾經的天皇巨星、華國唯三金影帝,更是唯一一位奧斯卡最佳女主角獲得者江曉。

在演藝界取得那樣傲人的成績的江曉,也是位精神力者,作為影壇常青樹,江曉本以為自己可以是個例外,說不定這輩子精神力都不會崩潰,不想卻在三年前踏上了其他精神力者悲劇的老路。

好在她交遊廣闊,丈夫又是圈內數得著的大富豪,堪堪耗費了將近一半家產後,到底把精神力崩潰的痛苦減到了最輕。

可也就是最輕罷了,並不是就不痛了。

可就在剛剛,謝景行的樂曲彈奏過程中,江曉敏感的察覺,之前仿佛被火山熔燒過的精神力海,竟是被一陣春風,帶走了裡麵最後的帶著餘溫的塵埃……

“謝神的音樂,竟然可以療治精神力崩潰的後遺症!”太過震撼,江曉的聲音都有些變調了。

意識到發生了什麼,江曉直接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絲毫不顧形象的抬腳就去追正帶著謝林晚往外走的謝景行:

“謝神,謝神您等等我……”

所謂一語驚醒夢中人,其他人也終於回過神來。一時整個體育場的人全都要瘋了——

不是說,隻有靈舞和朱砂福字,才能對精神類疾病或者精神力崩潰造成的傷害有效嗎?眼下謝景行竟然用實際行動告訴大家,不止靈舞和福字,音樂,同樣可以。

而作為以音樂的形式幫人類療治精神力方麵創傷的第一人,謝景行注定將成為華國乃至世界最偉大的鋼琴大師,沒有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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