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謔,”姚秀明放下手機,呆了片刻,隨即轉頭,瞧著謝景予的視線全是諷刺,“所以說什麼狗屁謝家家主,原來真正的廢物,其實是你謝景予啊……也不知道你們謝家地下那些老祖宗,知道堂堂謝家家主,竟然成了現在這樣,隻有靠出賣自己,才能勉強保有謝氏名號的模樣,會不會氣的從地下爬出來……哈哈哈……”
“二十年前,你們謝家撐不下去了,就娶了我……現在,謝家那群廢物又起來了,你又能靠上你的族弟了……謝景予,你真是我見過的,天字第一號的大廢物……”姚秀明嫵媚的神情中明顯透著些瘋狂,忽然踮起腳,用力親上旁邊猛男的嘴,“我是有病才會和你這樣一個廢物計較……”
“你胡說八道!”謝景行頭上青筋都要蹦起來了,嘶聲道,“是我三哥主動要娶你的嗎?明明是你非要賴上來,是你們姚家逼人太甚……”
“你也知道我們姚家逼人太甚啊?”姚秀明笑聲癲狂,“所以謝景予你記好了,你最好聽話點,讓那個女人從你身邊滾開……不然,我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來什麼——我絕不會讓你們好過,到時候,就謝景予你這樣的,可是賣不上什麼好價錢了,我看你還拿什麼護住你們謝家那些廢物……”
說著,再次和猛男親到一起,兩人就和連體嬰似的一路撕拽著就往車上走,車子啟動時,姚秀明忽然又探出頭來,“咯咯”嬌笑著衝謝景行道:
“對了,謝景行,帶謝景予那個廢物好好的玩一下,就是彆玩壞了,彆忘了,謝景予他是我姚秀明的男人,我不發話,他就永遠隻能是我姚秀明的狗……”
眼睜睜的瞧著謝景行氣的整個人都在發抖,姚秀明想笑聲頓時更加暢快——
她就知道,對謝家這些人來說,傷害他們的親人,遠比傷害他們自身來的更痛快!
姚秀明前腳離開,謝景行後腳就跪了下去,用力抱住依舊挺直脊背站在原地的謝景予,埋在他腿上嗚咽出聲:
“三哥,三哥……”
什麼叫心如刀割,眼前就是了。謝景行覺得,他寧願再回到從前,依舊日夜承受精神力崩潰的鑽心之苦,也不願意瞧見三哥如此被人輕賤。
他從來都是完美無缺,天上謫仙一樣人物的三哥,合該是被人眾星捧月般圍在中間,品茶、彈琴、習武,過他快意人生的人啊。
下一刻,謝景予就搭上他的肩膀,往上一提。
謝景予手勁不是一般的大,謝景行被動的站起身,臉上依舊是淚痕狼藉。
“你呀,還是老樣子……”謝景予瞧著謝景行,歎息著,拿出紙巾,遞給謝景行,“把眼淚擦擦,讓孩子們看見,像什麼樣。”
隻謝景予越是這麼說,謝景行就越想流淚——
明明三哥也就比他大四五歲罷了,可這古井無波的模樣,和風燭殘年的老人簡直沒一點兒區彆。
可明明他的三哥,曾經是這世上最瀟灑肆意的存在啊。
擦乾淨眼淚,想要說話,卻發現謝景予的視線掠過他,定定的停在了身後。
謝景行下意識回頭,正好瞧見從車上下來的謝林晚。
應該是天氣有些冷的緣故,或者也有被車外麵倒了一地的壯漢們給嚇到,站在車旁的嬌小女孩子瞧著就有些可憐兮兮。
謝文潼第一個跑過去,依舊是沒有一句多餘的話,就迅速脫下外衣給謝林晚裹上,他自己則隻剩下裡麵單薄的T恤。
“我不冷的二哥,”謝林晚看著謝文潼,就覺得凍得慌,忙要把衣服給還回去,卻那裡比得上謝文潼的手勁?
頓時急的跺腳:
“二哥你把衣服給我,你凍感冒了怎麼辦?你要是不聽話把衣服穿上去,我就生氣了!”
聽謝林晚說她會生氣,謝文潼頓時就有些無措,卻依舊固執的環著謝林晚的肩,不許她把衣服脫下來:
“晚晚不氣……我不冷,真的,我都是這樣的,不信,不信你問予叔……”
每天早上都要起來和予叔跑步擼鐵習武,他就是看著瘦,其實身體倍棒,根本一點兒不怕冷……
說著,求救似的看向定定瞧著他們的謝景予,乾巴巴的道:
“予叔,你跟晚晚說,我說的,都是,都是真話……”
謝林晚也跟著對上謝景予,眨巴眨巴眼睛,可憐兮兮的小聲道:
“我就說你冷吧……”謝文潼明顯當了真,放開謝林晚,忙又要把T恤給脫下來,“我這件衣服也給你……”
卷起的衣服下,瞬時露出結實有力的一點腹肌……
“好了!”謝景予終於開口——
潼潼這傻孩子,還不承認他想要妹妹。瞧瞧這對著妹妹時恨不得把所有都給捧過去的模樣,簡直沒眼看。
渾然不知,他望著那古靈精怪的女孩子時,眼神也是柔和的能擰出水來——
阿行也是個眼瞎的,竟然還說什麼,和薇薇好像……
當年的薇薇,可沒有她這麼多點子。如果說哪裡相像的話,那就是一樣的可人疼,對著這樣的晚晚,他曾經無論如何也不肯打破的原則竟然也土崩瓦解——
正如錦程叔所說,這是他們謝家的寶貝啊,他怎麼可能狠得下心來,看她吃哪怕一點兒苦頭。
罷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走吧,一起上去吧。”
直到謝景予當先轉身往樓上走,謝景行才後知後覺的明白,從來都是嚴詞拒絕,決不許除文潼外任何一個謝家人走進他生活的三哥,竟然允許他也涉足私人領域了。
謝文潼卻完全沒想這麼多,隻是欣喜於妹妹終於不用在寒風中挨凍了。直接蹲下身,“唰”的一下,又把謝林晚給背了起來:
“咱們去屋裡,屋裡,不冷……”
說著把人背起來就跑進了樓梯,隻給目瞪口呆的三叔謝景行留下一道殘影。
謝景行卻是絲毫不以為意——
他們家晚晚,當然值得所有的好。
追過去時還能聽見謝林晚唯恐驚動旁人之下,特意壓低的快樂尖叫聲:
“二哥你好厲害!”
“二哥你怎麼能這麼快!”
簡直能和奧運冠軍有一比了。
謝文潼一路背著她,一直衝到了六樓。等站穩身形,卻依舊是臉不紅,氣不喘。
瞧見正拿出鑰匙開門的謝景予,興奮的小臉通紅的謝林晚也有些不好意思——
都二十歲的大姑娘了,她剛剛是不是有些太小孩子氣了?
轉而又覺得有些不對——
二哥背著她的速度已經夠快了,結果卻始終沒有追上予舅舅,那是不是說,其實予舅舅也是一路狂奔上來的?
忙往四周看,確實沒有見電梯的影子,偏偏謝景予身上也看不出一點兒異常,也就是頭發的弧度,稍微翹了那麼一點兒……
倒是終於有時間注意其他的謝文潼眼神有些困惑——
明明每天都走在前麵負責開門的是他啊,怎麼今天被予叔給搶了?
等謝景行從樓下爬上來,推門進了房間,謝林晚已經被安置在柔軟的沙發上,頭上一頂毛絨帽子,身上還裹著毛茸茸的小老虎毯子。不細看的話,簡直以為謝文潼是跑了一趟動物園,把人家的小老虎給偷過來了。
怎麼說都是予舅舅的房子,雖然大家都是一家人,謝林晚明顯還有些不自在,掙紮著就想要從沙發上爬起來,謝文潼正好從廚房跑過來,探手就把謝林晚又塞了回去,下一刻手裡還多了個泡了枸杞和大棗的熱氣騰騰的玻璃杯……
“二哥我不冷了……”房間裡暖氣已經打開,眼瞧著熱氣就上來了,她何至於這麼嬌貴了?
又偷眼去瞧已經換上了常服從臥室裡出來的謝景予,神情明顯有些忐忑。
謝文潼也跟著往後縮了下,隻他那麼大的個子,想要把自己縮小到完全被忽視的程度明顯是絕對不可能的。
果然,下一刻謝景予就點了他的名:
“潼潼先去浴室,我待會兒過去……”
“噢,”謝文潼身形明顯僵了一下,臉也白了一下,卻到底乖乖起身,往浴室去了。
望著他的背影,謝林晚就有些疑惑——
浴室很可怕嗎?怎麼二哥一瞬間就和霜打了的茄子似的?
謝景予卻沒有解釋的意思,站起身形,挽起袖子,露出小半截雖勁瘦卻明顯很有力的小臂。
從外麵進來的謝景行正好瞧見他的動作,忙跟過去:
“三哥你坐著,我去廚房……”
“你除了會烤餅乾,還會做什麼?”謝景予卻沒有停下的意思,“坐那兒等著就好。”
這下換謝景行老實了——
還真是,他除了會烤薇薇愛吃的各種小糕點,其他方麵根本是一竅不通。倒是三哥謝景予,從謝薇到主宅那裡跟著他學習琴棋書畫後,日常住行都是謝景予安排。
甚至有一次,謝薇從主宅回去,感冒的時候念叨了一句,想吃三哥揪的麵皮,沒有十分鐘,一道鮮香的揪麵片就從主宅送了過去。
那會兒謝景行還不是一般的吃醋,覺得那個臭屁的三哥謝景予,又愛出風頭,平常還和他搶妹妹不算,妹妹都回家了,還要彰顯他的存在感,真是要多討厭,有多討厭……
實際上心裡卻明白,明明是他家三哥夠優秀,他這個做兄弟的,就是拍馬也追不上才對。
這也就是予哥對娛樂圈不感興趣,不然,哪還有他的事?
訕訕的應了一聲,到謝林晚旁邊坐下,小聲道:
“晚晚,舅舅要跟著你享口福了……”
“跟著我?”謝林晚明顯有些莫名,也學著謝景行的樣子,壓低聲音道,“可是三舅,我覺得予舅舅好像,不喜歡我哎……”
“噓,噓……”慌得謝景行忙給她使眼色,“晚晚你聲音小點兒,彆讓你予舅舅聽見了,他會不開心的……予舅舅怎麼可能會不喜歡你……”
不是看在晚晚的麵子上,他能被允許上樓才怪。
不是吧?謝林晚就有些傻眼——
廚房距離客廳還有一段距離呢,房門還關的挺嚴實,結果予舅舅還能聽見她的話?
“是真的,”謝景行的聲音,低的僅有兩人能聽到罷了,“你以為咱們謝家作為巫祝世家,就僅是因為有巫祝之力嗎?”
作為傳承千年的世家,謝家除了巫祝之力外,琴棋書畫包括武學,都有屬於自己的精華。
作為謝家子弟,從小到大,都有學不完的東西。於謝景行而言,他精通的是琴,大哥則是擅棋,二哥最突出的是書法。
而要說一眾謝家子弟中,誰最厲害,那還是首推予堂兄了。
謝景行就沒有見過和他堂哥這樣聰明的人。
舉凡是謝氏傳下來的東西,不拘是琴棋書畫還是武學,甚至就連烹飪,他都是無一不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