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鬆齡來的不是一般的快。
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太多,讓一向養尊處優的越鬆齡也有些焦頭爛額——
有“國家之光”美譽的越澈車禍重傷,生死難料,偏偏把他撞成這樣的還是孫子越問藺。
這段時間媒體炮製了一個又一個有關越澈和家族恩怨的消息,甚至就是從前越澈被家族輕視、慢待的事情也全都扒了個底朝天。
除了八卦媒體的狂歡之外,因為越澈的特殊身份,警方也對這件案子高度重視,總統府那邊直接下發了要徹查此事的指令,但凡之前和越問藺有過接觸的,全都被一一傳喚到警局問話。
就是越鬆齡這個家主也不例外。
以至於越鬆齡這段時間說是心力交瘁也不為過。
隻是除了疲憊煩躁等種種負麵情緒之外,越鬆齡竟然難得的還有種心頭一鬆的感覺,就好像壓在心頭多年的石頭,終於被搬開了一般——
不是他狠心,實在是作為家主,注定了越鬆齡最關心的始終是越氏家族的利益。
這樣的心思之下,令得不管是二十年前還是二十年後的今天,越澈這個名字始終不會是越鬆齡心目中最重要的——
二十年前越鬆齡,他的視線隻會停留在族中那些能力突出的後輩身上。
有了長子那樣無論是精神力還是為人處世都處處合心意的繼承者,家裡其他孩子難免就會被忽略。更彆說,越澈前二十年根本是個廢物。
二十年後越澈倒是強大了,可二十年來的冷漠疏離,令得越澈根本沒有什麼家族情懷,換句話說,他的強大也就是讓越氏的名頭聽起來好聽,卻是很難沾到多少便宜。
這些年來怎麼和越澈相處,一直都是越鬆齡需要小心應對的一件事,眼下越澈突然就倒下了,越鬆齡先是不可置信,然後就是現在這種詭異的情形,不但沒有悲傷,反而還少見的輕鬆。
如此心態之下,讓他對越淵的態度也緩和不少——
相較於越澈的重傷,他的長子無疑更加可憐。這些年來,也因為他對越澈的態度,很是受了不少委屈。
今天越淵帶人來謝家的事,他之前並不知道,事後知道,卻也沒放在心上——
這段時間越淵無疑憋悶的太狠了,真是有個發泄的渠道,發泄一下也算不錯,不然真是時間長了,怕是長子不定會鬨出什麼事來。
至於謝家那邊會有什麼反應,越淵並不甚在意——
是謝家逼得長子好好一個家分崩離析,付出點兒代價不也是應該的嗎?
人憋屈的狠了,精神力就容易出問題,越淵發泄一下,對他自己也是有好處的。
再說了,這件事根本就是謝家理虧在先,現在又故意收留越問楓那個廢物,擺明了就是惡心他們越家呢。不敲打敲打,其他人還覺得越家多好欺負呢。
也因此在接到謝景予打來的電話時,越淵還以為對方是來討說法的,姿態拿的不是一般的高。
結果謝景予竟然告訴他,越淵精神力暴動,傷到普通人,目前已經被執法大隊逮捕。
還隨即給他發了個越淵躺在地上無聲哀嚎的視頻。
越鬆齡驚得好險沒把手機給摔了,可不立馬火燒火燎的趕了過來?
瞧見越鬆齡的身影,躺在地上的越淵眼睛中閃過一抹希冀,嘴裡發出無意義的“嗚嗚”聲,再加上他眼角不時沁出的生理性淚珠,求救的意思不言自明。
越鬆齡之前已經根據圖片察覺到越淵處境不妙,親眼看見還是覺得受不了——
這麼折辱下一任越家家主,謝家這真的是要和越家撕破臉嗎?
“謝景予,你這是什麼意思?”越鬆齡用力搗了下手裡的拐棍,語氣中的興師問罪不言而喻。
“我還想問越老先生呢,”謝景予刻意加重了“老先生”三個字,“想老先生年輕的時候,也是世人交口稱讚的一時俊傑,怎麼老了老了,就糊塗了?兒子發生了精神力暴動,不說趕緊控製起來,反而任憑他到我們謝家來肆意作惡?”
“一派胡言。”越鬆齡絲毫沒有被謝景予激怒,隻冷冷的盯著他,“謝族長,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都說好了傷疤忘了痛,看來謝族長是忘了二十年前的往事了……”
“就是沒忘,我才會請魈警官稍候片刻,”謝景予聲音不大,卻仿佛往越鬆齡耳朵邊丟了個炸彈,“怎麼要讓您親眼看看越淵他確實是罪有應得才好……不然,越家要是報複我們,可怎麼好呢?”
謝景予最是護短,既然認定這件事上,越家逃脫不了乾係,就注定謝景予不會因為越問藺死了,就和越家善罷甘休。
更彆說,越澈到現在還躺在醫院中前景難料——
越家或者以為,越問藺重傷的是越澈,謝家人都是輕傷,是謝家對不住他們越家。
殊不知即便是越澈這個前姑爺,謝景予也不能容忍有人把他傷成這樣。更彆說,越澈還是為了救謝林晚幾個。
作為越問藺的父親,越淵遭受的一切還不夠,還有越家,也是時候換些新鮮血液了。
越鬆齡抬頭,看向魈的神情全是不敢置信——
剛進來時,他就注意到了背對著他站在越淵旁邊的這個身材頎長的年輕人。
卻並沒有太放在心上。真是做夢也沒有想到,對方竟會是傳說中的“魈”。
竟然連魈都驚動了,難道說,越淵真的發生了精神力暴動?
正慌張間,忽然就看到了靜靜站在謝景予身後不遠處的越問楓,越鬆齡頓時怒極而笑:
“謝景予,你真把我當成了三歲小孩嗎?你說我兒子精神力暴動,那你跟我說,你身後是誰?”
說著,不待謝景予回答,就衝著越問楓怒喝道:
“越問楓,你還把不把自己當越家子孫了?竟然幫著外人誣陷你大伯?”
要是沒有越問楓這個廢物,說不定他還真會被謝景予給騙到——
全華國人都知道一個常識,那就是真有精神力的暴動,精神力者還能抵抗一段時間,至於說普通人,則是根本承受不了。
不但要第一時間轉移,還要趕緊穿上防護衣。
再看看這會兒,在座的人,竟然沒有一個做防護的。
謝景予是精神力者也就算了,謝家這個養女和越問楓又算什麼?
他或者對謝林晚不太了解,越問楓的情形,越鬆齡卻是最清楚,彆說精神力了,根本從小就病歪歪的,能活到現在就不錯了,要說他也能抗住精神力暴動,那不是天大的笑話嗎。
越問楓剛想開口,卻被謝景予止住:
“你也是精神力者,是不是精神力暴動,你大可以自己過去探查……”
越鬆齡猶豫了下,總覺得謝景予話裡好像有什麼陷阱。
卻到底抵不過對越淵的在意,猶豫著上前。等看清楚戴著麵罩的魈,越鬆齡一顆心徹底沉到了穀底——
他可不信,這世上竟然有人敢冒充魈的。
到了這會兒,越鬆齡對越淵精神力暴動的事,已經信了九成。
魈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隨即往外邊一讓,越鬆齡頓時覺得身上和針紮似的,驚慌失措之下,忙往後退——
這分明是精神力暴動前期,其他靠近的人會有的感受。
真是等越淵體內的精神力全都逸散出去,那越淵就算是徹底廢了。
意識到這一點,越鬆齡“霍”的抬頭,看向謝景予,眼神中全是祈求之色:
“謝族長,要怎麼樣,你才答應救我這兒子?”
眼下越淵的精神力暴動不過才開始,以謝景予的實力,完全有能力阻止越淵繼續惡化下去。
之前一直拖著沒答應越澈,取消越淵繼承人的位置,除了不喜越澈乾涉越家事務之外,還有一點,那就是族中,確實沒有比越淵更出色的了。
換句話說,真是越淵徹底廢了,越氏家族都得受影響。這對一向以家族為重的越鬆齡而言,是根本沒有辦法接受的。
“越老先生您開什麼玩笑?”謝景予一副很是震驚的模樣,“越淵可不但是精神力暴動,還傷了普通人,之前更是拒捕,這可是要判刑的。謝家作為守法公民,怎麼可能做出這樣助紂為虐的事?”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外麵響起警笛聲,很快崔景生等人進來,當著越鬆齡的麵,拖死狗似的,拽了越淵就走。
越淵這會兒神智還清醒著,不停嗚嗚著,明顯是向越鬆齡求救的模樣。